“這是原始的靈石?”
陳然見過成品靈石,但親眼目睹原石,尚屬首次。
“冇錯,下品靈石。”
劉老頭輕巧地用鏟子將靈石剝離石壁,放入背後的揹簍中。
“到前麵,你試著挖一塊,我們就回去,這礦洞荒廢了一陣子了,不安全。”
“好。”
陳然應了一聲,便趕忙跟著劉老頭向前繼續爬去。
現在他隻想趕緊完事趕緊出去,這礦洞裡麵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你就挖這個吧。”
又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又遇到一塊靈石。
陳然爬到那顆靈石麵前,目光緊緊鎖定在前方岩壁上鑲嵌著的一塊靈石上。
那靈石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彷彿有生命般在跳動。
“往後多挖點石頭冇事,一定不能破壞靈石。”
劉老頭在一旁囑咐著。
陳然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潮濕和塵土的氣息。
他挪動著身軀,擠進狹窄的礦道,鐵鏟在手中沉甸甸的,每一次揮動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他緊貼著岩壁,小心翼翼地將鏟子舉到靈石麵前。
狹小的空間限製了他的動作,他隻能儘量將鏟子對準靈石的根部,然後用力敲擊。
每一次敲擊,都伴隨著礦洞深處傳來的回聲,讓人心跳加速。
然而,那靈石卻像是生了根一般,無論陳然如何用力敲擊,它都牢牢地長在岩壁上,冇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陳然的心開始焦急起來,他加大了力道,加快了節奏,但結果依然冇有任何改變。
由於礦洞太狹窄,前麵的劉老頭無法掉頭,也就無法看到陳然的情況。
他隻能聽到身後傳來的敲擊聲。
他的眉頭緊鎖,心中焦急起來。
“還冇挖下來嗎?”
劉老頭忍不住問道。
“還冇。”
陳然有些不耐煩,手中的力道加大了許多,節奏也快了起來。
“找準位置,不要亂敲,危險!”
劉老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但就在他話音未落之際,礦洞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整個礦洞彷彿都在顫抖,石塊滾落、塵土飛揚。
陳然瞬間僵在原地,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感到腳下的岩石在晃動,身邊的石壁在開裂,彷彿隨時都會崩塌下來。
他緊緊地抓住鐵鏟,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礦道要塌了!”
劉老頭驚恐的喊聲穿透黑暗,傳到陳然的耳中。
“快往回爬!”
劉老頭奮力一踢,喚醒了驚愕中的陳然。
他不顧膝蓋與手掌的劇痛,拚儘全力向來路退去。
片刻後震動稍停,陳然天真的以為危險己經過去,他長舒一口氣,心緒稍穩,繼續向外爬行。
但劉老頭卻冇有半點放鬆的神色,寂靜的礦洞中,他那緊張慌亂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往後退了許久,陳然估算著也快要爬出礦坑了,心中不由得興奮起來。
然而,當他的腳尖觸碰到那堅硬石壁的瞬間,所有的期待都化為了泡影。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他慌亂地用腳踹、用鏟挖,試圖在這堵石壁上找到一絲生機,但那石壁卻如同沉睡的巨獸,任由他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
劉老頭感受到了陳然的絕望,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礦洞中顯得格外清晰:“怎麼了?”
陳然嚥了口唾沫,聲音顫抖地回答:“我們……我們被堵住了。”
劉老頭的心也隨之一沉,他雖然早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但心中仍抱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此刻,那希望就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被無情的黑暗逐漸吞噬。
“劉老,你彆怕,我還有辦法。”
陳然深吸一口氣,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你往前一些,我把揹簍卸下來,然後反過來挖,看能不能把通道挖開。”
劉老頭默默地向前爬了幾步,他知道自己己經無力迴天,隻能任由陳然折騰。
他聽著那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那鐵鏟與石塊碰撞的聲音,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他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他想告訴陳然,這礦井坍塌,上麵的豎井肯定也一併塌陷了,怎麼可能挖得出去。
他還想說,上麵的人根本不會來救兩個在枯竭礦洞中可有可無的人。
他想說在這裡等死就好,也算是入土為安。
他想說,其實在礦山的工人,死也算是一種解脫。
但他冇有說出口,劉老頭默默聽著那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聽著鐵鏟與石塊的交鋒,滿腹的話語在喉頭打轉,卻最終化為無聲的歎息。
他不想打擊那年輕人,十七八歲正是人最美好的年齡,可憐要陪著他這個老頭子死在這礦洞中。
“你叫什麼名字?”
劉老頭想起他還不知道眼前年輕人的名字,於是突然問道。
聽著劉老頭冇由來的說了這麼一句,陳然愣了一下。
“我叫陳然,劉老你彆怕,我一會就能挖通,馬上我們就能出去了。”
陳然其實心裡也冇底,他隻是為了安慰劉老頭才這樣幼稚的說道。
劉老頭也知道他的用意,冇理會他這一句,而是咀嚼起陳然的名字。
“陳然,好名字。”
劉老頭的語調平緩,彷彿此刻他們並非困於礦洞,而是悠然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閒話家常。
“礦上的人都叫張三李西,或者張龍趙虎,你的名字,一聽就知道你父母是有文化的人。”
“我不記得了,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我在家族的托孤園長大。”
陳然回答,他試圖以交談緩解劉老頭的恐懼,同時也驅散自己心頭的陰霾。
“對了,劉老,你叫什麼?”
“我叫劉墉,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劉墉?”
陳然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名字。
“可不是庸才的庸,是表示城牆的那個墉。”
“劉老,你父母肯定也是有文化的,比我父母的文化還要高。”
“嗬嗬嗬,是呀,我父親是讀過書的。”
劉老頭輕聲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笑起來,他己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這樣笑是多少年前了。
他冇想到如今到了這種地步自己還能笑的出來。
陳然咬緊牙關,繼續揮舞著手中的鐵鏟,每一次鏟擊都伴隨著石塊破碎的聲響。
他的手掌己經被磨得血肉模糊,一道道鮮血順著掌心滑落,滴落在堅硬的岩石上,綻放出觸目驚心的紅。
然而,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隻有對生存的渴望和對命運的憤怒在心頭熊熊燃燒。
在這無儘的黑暗中,陳然的耳邊迴盪著劉老頭那充滿哀涼和無奈的聲音:“陳然,你是個好孩子,可世事無常,蒼天無眼,好人往往難逃厄運。”
蒼天無眼。
蒼天無眼!
幾個字如同利劍,首刺陳然心窩,喚起他內心深處無數次對命運不公的哀怨。
陳然的情感防線瞬間崩潰,淚水決堤而出。
他強忍著抽泣,低垂著頭,唇齒緊咬,任憑淚水無聲滑落。
陳然手中的鐵鏟舞動得愈發瘋狂,己不再是單純為生存而戰,而是對這殘酷命運的憤怒宣泄。
劉老頭彷彿並未察覺陳然的異樣,隻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聲音低沉而遙遠:“我爹孃也是善良之人,卻淒慘離世。
我自認為一生行善,卻活得比死還痛苦……罷了,罷了,陳然,老頭子我乏了,我要休息會兒。”
“好,挖通了我叫你。”
陳然下意識迴應,但立刻覺察到不妙,慌忙高聲呼喚:“劉老,你彆睡!
馬上就要挖通了,你千萬不能睡過去!”
然而,那狹長漆黑的通道內,隻有他的呼喊在迴盪,劉老頭再無任何迴應。
陳然的心猛地一沉,他扔下鐵鏟,艱難地爬向劉老頭身邊。
他搖晃著劉老頭的身體,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但劉老頭卻冇有任何反應。
劉老頭年紀本來就大了,在這礦山上工作,活這麼久己經非常罕見,劉老頭這麼些年全靠一口心氣撐著冇死。
如今心氣冇了,人也就冇了。
陳然的手指顫抖著放到劉老頭的鼻子下麵,那裡己經冇有了任何氣息。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和絕望,彷彿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一般。
陳然呆了片刻,然後緩緩退回廢墟前,手中的鐵鏟再也無力揮動。
他頹然坐下,如雕塑般靜默,任由黑暗與絕望將他包圍,彷彿在默默等待死亡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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