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長笙不再多言,從祝元姝麵前離開時,祝元姝卻不想就此放過她。
“祝長笙,你給我站住,什麼叫自求多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祝元姝握住祝長笙的手腕。
與此同時,一名嬤嬤快步走入西廂房:“夫人,魏氏族裡來人了。”
祝元姝動作猛地一僵,瞳孔掀起一抹恐慌,脫口而出地問道:“是不是自稱湘夫人的婦人?”
“是的,小姐。”
祝元姝聽到此話,連連後退。
湘夫人是族長的夫人。
魏淵的親生母親柳姨娘,是湘夫人一母同胞的姐妹。
因此,自從魏府滿門死絕,湘夫人便以……為魏府打理家業為由,堂而皇之地帶著自己的兒女住進魏宅。
還讓前世嫁入魏府的祝元姝,以兒媳身份孝敬她,最後,祝元姝被湘夫人的兒子玷汙身子,反被湘夫人反咬一口,罵她不知檢點,勾引她的兒子。
為了拿捏祝元姝的錯處,四處宣揚此事,連累整個祝氏家族。
湘夫人也藉此機會,徹底卸掉祝元姝手中權利,把她軟禁在後院,放任底下的下人磋磨她,直至將她餓死在後院……
如今聽到湘夫人來到祝府,祝元姝內心蕩起一抹寒意。
那湘夫人是個麵慈卻心如毒蠍的婦人。
……
“娘。”她恐慌地喚了一聲,轉身走到祝夫人身邊,伸手抓住祝夫人的衣袖,儘力去控製心中的懼:“你快帶姐姐去碧雲堂接待客人吧。”
說完,她抬眸看向祝長笙的方向,放低姿態,嗓音輕柔地說:“姐姐,你既然答應我,替我嫁入魏府,便將魏府這門親事好好處理好,如若再生變故,我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她始終認為,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是為了讓她改變自己的命運,不再過上一世淒苦的日子。
如若這一世,還是不能擺脫掉與魏淵的親事,她就跟祝長笙同歸於儘,祝長笙也休想再做貴妃。
她重生回來,就是要當貴妃的。
“大姐姐……”
她聲音帶著哭腔,又喚了一聲。
祝長笙彆過身子,不願多聽一句虛偽地話:“魏氏族親來了,自是要出去好好接待,母親陪女兒一塊去碧雲堂接見客人吧。”
正好,她也想出去會一會這位湘夫人。
前世,湘夫人靠著魏府滿門男兒死絕而發家,後又被新隆帝封為一品詔命夫人。
在外博得好名聲,在內霸占著魏府家業,私下又從外麵收養一群孤兒,過繼到自己名下,上魏氏族譜,再將這些孩子們送上戰場。
每戰死一個孩子,湘夫人身上多一道嘉獎封賞,偏偏她自己生的兩個兒子,留在家中。
一個不學無術,無所事事,一個手不能武,肚裡冇幾兩墨汁,卻終日與一群科考失誌的學子賣弄詩詞,絲毫不捨得送自己的親兒子上戰場。
至於湘夫人膝下一女,那就更加一言難儘了。
世人都稱讚湘夫人教子有方,兒子們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卻隻有祝長笙看出這其中門道。
她若是教子有方,就不會養出一堆爛泥。
碧雲堂。
祝長笙隨祝夫人剛邁入碧雲堂。
那坐在案前的婦人,立刻起身迎麵而來。
婦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體型豐盈,膚色白皙。
身穿著一襲素色長裙,鬢邊彆著一朵白色簪花,腰上繫著一條白色腰帶。
頭戴白花,代表家中有人過逝。
此婦人,正是魏氏族長的妻子柳氏,外麵的人都喚她一聲“湘夫人”——本名柳湘蓮。
祝長笙朝她一雙手腕看去。
湘夫人雖衣著簡單,可袖袍底下卻戴著琳琅滿目的珠玉手串和幾個巨大的金鐲子。
她微微抬手,向小崔氏行禮時,金鐲子露出一角。
湘夫人隨手一拉,用寬鬆的袖子掩蓋住那暴露出來的首飾,嗓音低啞地行了一禮:“祝夫人。”
“湘夫人,快快起來。”
祝夫人抬手一扶。
湘夫人起身,拿出帕子擦拭眼淚,聲音哽咽地說道:“我兒魏淵冇有福氣,我家阿姐原是想等魏淵凱旋後,替阿淵和姝兒辦理親事,冇成想……賜婚聖旨剛賜下,兩個苦命鴛鴦就天人永彆,我剛剛得知魏家男兒都戰死在臨水關外的事,接到皇上的賜婚聖旨後,便第一時間趕到祝家,便是想同祝夫人說阿淵和元姝的婚事,兩個孩子還未成親,一切還來得及,我這就做主,給元姝一封放妻書,從此她與淵兒的親事便解除了,日後貴府千金嫁娶自由,切莫在一個亡人身上浪費時間,耽擱了貴府千金的前程。”
湘夫人說地聲淚俱下。
一副悲痛欲絕地快要暈死過去。
若不是祝長笙前世從靖王口中瞭解到湘夫人的真實為人,恐怕都要被湘夫人慈善的麵目矇騙過去。
反倒是祝夫人,略顯尷尬。
若知道能退親,又何必找回祝長笙,平白讓祝長笙占去那麼多嫁妝。
在祝夫人暗暗奧悔時,旁邊傳來祝長笙地聲音:“這位夫人,退親可不是你一句口頭說退,便算退了,此乃聖旨,皇上賜婚,乃一言九鼎,就算要退,也要兩家族親一同麵聖,將退親原由一一向皇上闡明,經皇上決定允或不允,隻有皇上點頭允許,收回兩家賜婚聖旨,再詔告天下,這纔算解除婚約,將來祝府千金再另擇夫婿時,纔不會徒生口舌是非,掰扯個不清不楚。”
祝長笙地聲音,在這悲傷的場景中,顯得不合適時宜。
湘夫人擦眼淚地動作頓了頓,微微抬眸看向祝夫人身上,這才注意到祝長笙。
她眉頭微擰了一下,臉上肌肉輕輕顫動,問祝夫人:“這位是……”
“哦,忘了同湘夫人介紹,她是我姐姐的女兒,祝家的嫡長女。”
祝夫人側了一個身。
祝長笙便默契的上前了一步,落落大方地給湘夫人行禮:“晚輩祝長笙見過湘夫人!”
湘夫人由上至下地打量祝長笙,暗暗驚歎祝長笙絕色姿容,又對她剛纔的一番話極其不滿。
“好生標誌伶俐的姑娘啊,怎的以前從未在府上見過,也不曾聽祝夫人提及?”
祝長笙行完禮後,便退回到祝夫人身後。
祝夫人唇角扯了扯:“她是我夫君和我姐姐的第一個孩子,因身體原因一直養在莊子上,近日才接回盛京。”
“原來如此。”湘夫人收回目光,並未把祝長笙放在眼裡:“方纔祝姑娘說的話,我們魏氏冇有問題,不如就今日叫族中的人過來,一起入宮麵聖,求皇上收回賜婚聖旨,解除……”
“湘夫人。”輕靈地聲音打斷了湘夫人的話。
湘夫人眼皮子一跳。
就聽祝長笙說:“解除婚約需兩家點頭同意,才能一起叫族中的長輩過來商量,再進宮麵聖,統一口徑,如今我祝家,並未打算解除婚約!”
什麼!!湘夫人和在場的魏氏宗婦皆大驚。
魏家要解除婚約,關她一個冇娘養的掃把星什麼事?
“祝夫人。”湘夫人急眼了:“你這個嫡女她怎麼回事,我跟你談元姝的婚事,與她何關?”
祝夫人緊緊皺緊眉頭,一臉不解地看向祝長笙,她也覺得解除婚約甚好,這樣祝長笙就不必再嫁入魏府,也不用帶走那麼多嫁妝,回頭再把她趕回莊子上去,元姝就可以帶著一筆豐厚的嫁妝嫁入靖王府。
現在祝長笙咬著婚事不退,她莫不是真要嫁給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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