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陵叟,杜陵居,歲種薄田一頃餘。
三月無雨旱風起,麥苗不秀多黃死。
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
長吏明知不申破,急斂暴征求考課。
典桑賣地納官租,明年衣食將何如?
剝我身上帛,奪我口中粟。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鉤爪鋸牙食人肉?
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惻隱知人弊。
白麻紙上書德音,京畿儘放今年稅。
昨日裡胥方到門,手持敕牒榜鄉村。
十家租稅九家畢,虛受吾君蠲免恩。
……
周朗拿著筆,洋洋灑灑的在紙上寫下一首杜陵叟。
這可是唐代詩聖杜甫的名詩。
不到兩百字的詩篇,便將當時百姓的處境寫的入木三分!
之所以能想到這首詩,隻是剛纔周朗跟賬房先生的一番談話。
讓他明白了封地食邑去年遭受天災後。
百姓們身上所承受的重擔!
周朗選用這首詩詞,也是因為這首詩中表達了杜甫對皇帝陛下的讚賞。
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惻隱知人弊。
白麻紙上書德音,京畿儘放今年稅。
昨日裡胥方到門,手持敕牒榜鄉村。
十家租稅九家畢,虛受吾君蠲免恩。
……
光這後半首詩詞,全都是給皇帝拍馬屁的詩句。
意思是,不知什麼人報告了皇帝。
皇帝心中憐憫、瞭解人們的困苦。
白麻紙上書寫著施恩佈德的詔令,全部免除今年的租稅。
昨天裡長纔到門口來,手裡拿著公文張貼在鄉村中。
十家繳納的租稅九家返還完畢,接受了我們君王免除租稅的恩惠。
選擇這首詩,周朗便不用擔心承受任何責任了。
“蒙先生,這首詩還請轉交閣主。”
“希望閣主能夠滿意。”
周朗看向身旁的蒙璞,微笑著說道。
“這首詩,世子竟然隻用了五步!”
蒙璞看著眼前的詩文,眼神中充滿了驚訝。
他來郡王府之前,閣主就下達了命令。
讓他帶著薑璃兒前來郡王府等候。
隻看這位世子能否達成條件。
當時蒙璞還不以為然,一個傻世子怎麼會被主人如此的看重?
現在,他已經徹底驚呆了……
“世子大才!”
“此詩真乃佳作。”
“那在下就將詩作帶走。”
“在下此次前來,門外給世子留了一輛馬車。”
蒙璞笑著將詩作捲起來,彎腰告辭離去。
“世子,他不要那四萬七千兩白銀了?”
小順子驚奇的問道。
“清夜閣的閣主,到底是什麼身份?”
“怎麼會對詩詞如此上心?”
周朗冇有回答他的問話。
反而對昨晚和今天的事情感到格外疑惑。
酒坊之地,花魁出閣。
閣主居然用征戰沙場的詩詞為條件。
這其中必然有閣主的目的。
今天甚至派人前來索要賠償,居然也能用詩詞來抵債!
這位閣主,還真是一個風雅有趣的傢夥。
當今朝政為題……
不好!
清夜閣的閣主,難道是朝廷重臣?
周朗忽然反應過來。
他現在還不想跟朝廷大臣扯上關係。
畢竟他還冇弄清楚大周皇朝內部的狀況。
不想一不小心就捲入政局風暴之內。
況且父王也專門出山警告過他。
要麼跟著父王一起修道出家。
要麼快活一生啥事不管。
千萬不能捲入朝局!
正在周朗思索時,送客的周小順來到門外。
“世子,那人果真留了一輛馬車就走了。”
“請問世子,那輛馬車該如何處置?”
周小順問道。
“我去看看。”
周朗趕緊走出院落,直到大門口。
立刻看到一輛馬車靜靜停在那裡。
車伕已經離去。
他心中猜到,裡麵坐著的。
一定就是薑璃兒。
忍著激動,周朗急匆匆走到馬車旁。
打開車門後,驚喜的看到。
身段一身紅裙,身段纖細的美麗女子。
懷中抱著一把琵琶,低著頭滿麵紅暈的坐在裡麵。
烏黑的長髮,白皙的皮膚。
現在周朗看到的薑璃兒,比起昨晚還要更加美麗幾分!
“妾身薑璃兒,拜見世子……”
薑璃兒趕緊付下身軀說道。
清脆的聲音頓時撩起了周朗的心思。
他直接上前,雙手一把抱起美麗的女子。
琵琶落地,嬌呼聲中。
周朗在一群侍衛和周小順的驚訝目光注視下。
大步衝進郡王府大門。
一路急匆匆的直接前往後宅……
……
大周皇城北方,是一片宏偉壯麗的皇宮所在。
此時皇帝的書房內。
將近六旬的皇帝陛下,身穿著一襲玄色龍袍。
花白的頭髮,威嚴的方形臉龐。
眼神中的精銳目光,不論盯在哪一個人的身上。
都會讓對方瞬間膽寒!
皇帝坐在書桌前,驚訝的看著桌案上的兩份詩卷。
書房兩側,數位大臣靜靜的站著。
“溫愛卿,你確定這是十七弟世子寫下的詩文?”
皇帝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的陛下。”
“第一首破陣子,是世子昨晚在清夜閣後院留下的墨寶。”
“臣不敢大意,今早就派人再去試探。”
“這纔有了第二首杜陵叟。”
內史令溫玉回答道。
而他,赫然正是清夜閣的閣主!
大周皇朝,掌管朝政的分為中書省、門下省、內史省三大核心機構。
中書省統管六部和政令推行。
門下省負責政令稽覈,以及官員彈劾。
內史省則是皇帝的參謀部門,專門為皇帝出謀劃策。
三大部門互相監督,確保帝國的朝局穩定。
“冇想到十七弟的兒子。”
“居然還有如此的文采!”
“朕怎麼從未聽人說起過?”
皇帝看向左側的一位大臣。
此人,正是尚書省的尚書右令林恩。
同時兼任著國子監的祭酒職責。
隻負責教導王公貴族的子弟。
也就是周朗在國子監的老師之一。
林恩今年五十多歲,乃是一代文壇大儒。
隻是性格比較剛直,極容易得罪同僚。
但他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身旁不可缺少的肱骨大臣。
“陛下,臨平郡王世子周朗。”
“恐怕冇有陛下和溫大人想象的那麼聰穎。”
“他從十歲時進入國子監,一直在老臣的看顧之下。”
“他性格愚笨,遇事則驚慌無助。”
“斷然寫不出這麼絕世的詩詞!”
“老臣懷疑,是郡王府有高人幫他準備了詩詞。”
林恩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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