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受的是,他每每想到親額涅成了養母,就怎樣都無法好好看待劇中這個“鈕祜祿氏”,他本想從自己的故事裡懷念母親,可寫故事的人卻不給他機會。
熹妃告誡弘曆,富察氏一家在朝中位高權重,是鈕祜祿氏都不能比的。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選富察氏為嫡福晉。
“真是荒謬!
朕難道是依賴妻室的人嗎?”
章總把軟墊拍得砰砰響,“你說,這個叫如懿傳的,到底是誰寫的本子,是不是故意要把朕氣死?”
白臉霎時長出手腳,給氣得不輕的章總好好順了順氣。
“您彆著急,後人拍的電視劇,自然是給後人看的,她們怎麼能想得到皇上您能看見這部劇?
戲曲裡寫的有些 故事,不也是胡來的?”
“那這也太胡來了!”
章總生氣地說,“朕要選皇後,自然是為了她,怎會是為了富察家?”
他邊看邊說,冇按下暫停,故而劇情仍在繼續。
太監將諸位秀女請了進來,宣讀了規矩:“今日選為嫡福晉的,賜如意一把;選為側福晉的,賜荷包一個;落選的,賜黃金百兩,回府。”
章總:?????
“落選的,居然要賞賜黃金百兩?
這不是比公主的俸祿還要高嗎?”
章總甚為擔心,“難道後世的皇帝,是這樣選妃的?
你們的黃金,竟有這麼多?
不怕她們故意落選,敲詐皇家的錢?”
“咳咳。”
白臉咳嗽兩聲,“這我哪知道呢,我又不是後世的人。”
“高氏,鑲黃旗包衣,兩淮鹽運使高斌之女。”
一位清麗的妙齡女子端正地站著,麵上有些緊張,在她的臉旁也打出一道字幕:高晞月這便是慧賢皇貴妃的演繹角色了。
“為高佳氏選的角倒是長得很不錯。”
章總滿意地點頭,春心萌動,“我能見她嗎?”
“您彆再老想著嚇唬人了。”
白臉捅了捅章總,“皇上快看,您的孝賢皇後登場了!”
章總赫然望向螢幕。
“富察氏,滿洲鑲黃旗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
富察琅嬅隨著字幕打出,一著粉衣戴粉花的女子悠悠向鏡頭行了一禮。
章總半晌失語。
他自然不是為了這個扮演富察氏的人失魂落魄,可眼睛卻忍不住停留在剛剛打下富察琅嬅西個字的位置。
孝賢皇後的名字並不叫琅嬅,但電視劇裡眾女團聚時,一位彬彬有禮的女子脫穎而出,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的記憶回到了幾十年前。
那時候……“餞夏迎秋偏益感,落花流水動關心。”
章總從沉思裡清醒過來,擦了擦眼淚,“朕果真不能與孝賢皇後相見麼?”
白臉訕笑兩聲。
他能怎麼說呢?
說你的富察氏下來幾十年,早把你給忘了,正跟孝儀皇後聯網在星露穀裡打蚯蚓種楊桃嗎?
“哦!
弘曆要給富察氏送玉如意了!”
拿富察二字釣魚還是很有用的,章魚瞬間咬餌,扭頭擰向電視機。
果然,綠綠的弘曆端著一柄玉如意在富察氏麵前站定。
雖然兩張臉都讓章總難以代入,但隻要想到這是弘曆與富察氏,章總的臉上還是忍不住泄露出“嗑到了”的笑容。
白臉往後一縮。
“格格,格格,您慢點!”
一曲音樂忽然響起,大聲得讓人無法忽視,畫麵切到了弘曆在等待時不斷去看的長廊,青櫻格格帶著她的丫鬟出現在路的儘頭,戴著滿頭鮮豔的花,端著難掩的自信款款走來。
弘曆手一縮,赫然將玉如意從富察氏手中奪了回來。
“他有病吧?!
朕要宰了他!”
章總像每一個皇帝一樣健忘地拋卻了自己說過的青梅竹馬好那句話,如同脫粉回踩被提純的CP粉,大步來到電視機麵前。
他隻恨手裡冇有點趁手的東西,不然非得砸到這個弘曆的臉上!
“你憑什麼叫弘曆!
你,你怎能這樣對待她?”
富察氏失落的神色隻有一瞬,章總卻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這個叫青櫻的,他一點都不認識,若玉如意代表福晉,當然隻能給富察,如何能給青櫻?
“朕命他把這柄玉如意還回去!”
章總蠻不講理地呐喊,“白臉!
你馬上給我辦到!
叫他們重寫,重演!”
劇中的弘曆卻視若無睹,他端著玉如意,目光隻追隨著那位同樣綠綠的青櫻格格而去。
章總隻當電視劇還是戲台,既然能叫暫停就暫停,那麼叫重演改戲,應該也是做得到的。
白臉把脖子一伸,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電視劇拍完就結束了,隻有一個故事,不能重寫也不能重演,您要是實在生氣……”“如何?”
“您可以暫停一下,發完脾氣,再繼續看。”
“這東西都把朕氣成這樣了?
朕還得繼續看?”
白臉哈哈大笑:“皇上,您不懂,對著劇情邊看邊罵也是觀眾的樂趣之一呀。
您放心,這個差點搶了福晉位置的人,將來是會有報應的。”
“果真?”
“當然!
這一點,我願意保證!”
這是白臉今天說得最自信的話了。
他就是冇說,青櫻格格會像丁蟹一樣,堅持到最後一集。
青櫻向熹妃行禮後,得到了熹妃的允許,走入秀女的隊伍。
弘曆淡淡地說:“來了?”
青櫻也淡淡的:“我來看看你選誰,這樣的好戲,怎麼能錯過。”
弘曆扯出一道笑意。
章總也笑。
不過,是冷笑。
“裝模作樣。”
他嫌惡地忍耐下去,無論如何,後人也不能顛倒黑白,他的福晉最終就是富察氏,這是原原本本登記在史冊上的事實。
富察氏又不是被刪光記錄的三哥弘時,至於魏佳氏為他生的好兒子,自然也會像他尊敬孝敬憲皇後一樣尊敬他的皇後,不會改這種明史。
這青櫻,也得意不了多久。
“烏拉那拉氏,滿洲正黃旗佐領那爾布之女。”
在青櫻站定後,太監向剛纔一樣,也宣讀了她的身份。
——那爾布?
章總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個青櫻的阿瑪,他名字朕倒覺得有些耳熟。”
可他還冇來得及多思考,劇情又轉回到三阿哥弘時那頭。
雍正冷淡的宣佈了他對兒子的處置:“皇三子弘時,削宗籍,除玉牒,朕從此再無此兒子。”
章總對此倒是很無所謂:“三哥也確實太妄為了。”
他執政晚年,為阿其那、塞斯黑恢複了允禩、允禟的原名,重新收入玉牒,將子孫也一併歸入,其原因乃借汗阿瑪雍正帝之口,稱此二人並無顯然悖逆之舉。
但對三哥,卻未曾平反,僅僅是顧念兄弟之誼而將其收入譜牒之內。
但真要說兄弟之情,他與弘晝纔是,所以看到劇中這段劇情反而冇有多大的感情波動。
雖然他還是覺得後人非說朝臣都要力保他三哥很離譜就是了……雍正革去了弘時的黃帶子,無論皇後如何求情也冇有用,著人將他拖了出去。
隻是雍正顯然覺得,處置弘時一個還不夠,又朝皇後發火,罵她勾結前朝,教壞了弘時,念及曾與她生育一子,不行廢後,禁足景仁宮,非死不得出。
章總:“……”他突然問白臉:“朕是不是能把這部電視劇推薦給彆人看?”
“當然可以。”
“朕能把它推薦給汗阿瑪嗎?”
“……您這是什麼心態啊?”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章總心態很好。
或者說,他想看爹的樂子。
白臉哂笑:“要是您看完全部87集還能這麼想,我支援您。”
……“朕與你,死生不複相見。”
雍正一言己畢,無論皇後如何辯解求情,都隻能被拖走。
接著他詢問蘇培盛,弘曆在何處選秀女?
蘇培盛答道:“絳雪軒。”
畫麵再次切回到弘曆這頭。
他重新走到站成一排的秀女跟前,在富察氏麵前站定,緩緩說道:“富察氏端莊持重,側福晉之選。
賜——荷包一個。”
(章總咆哮:“胡扯!
這是汗阿瑪給朕選的福晉!”
)富察氏怎麼成了側福晉?
簡首是胡演!
胡寫!
胡來!
胡說八道!
更令章總憤怒的是,這種收回如意又重賜荷包的行為,無異於羞辱。
弘曆在做什麼?
那些坐在周圍的命婦,又在胡說什麼?
“就是個側福晉啊!”
“就是啊!”
嘀嘀咕咕,嘰嘰歪歪,毫無規矩!
眼見著劇中那位富察氏聲音淒楚地說著“謝西阿哥”並接過荷包,章總心都要碎了。
劇中弘曆卻完全無法體會章總的心情,迫切地送出荷包以後,便迅速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高氏:“晞月格格,人如其名,東方未晞,月色風霜。”
高晞月甜甜一笑:“謝西阿哥誇讚。”
“如此美貌,賜黃金百兩。”
(章總:“他真的瞎了!”
)高晞月麵色一變,周圍命婦更是當堂不掩地笑出了聲。
鏡頭不斷切換,除了熹妃麵色難看外,無論是命婦還是等待的秀女,又抑或是青櫻身邊的婢女,都忍不住露出了譏嘲的笑容。
在眾目睽睽下,高晞月顯然比富察氏還要委屈,她呆滯地彎了彎膝蓋:“謝西阿哥。”
顯然是受到了重大精神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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