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沿著漁村的小道向回走去。
扶桑人肆虐而過,沙灘上已經曬好的魚乾都不見了。
聽說扶桑武士的標配餐食就是魚乾加上米飯。
那些琉球的百姓似乎對這種壓迫習以為常。
他們繼續做著手頭的事情。
女人們依然在樹底下織網,那幾個推著獨木舟的漁夫已經向港灣外劃去。
殺魚的漁夫繼續清理鮮魚,然後掛到空空如野的晾繩上。
三百年了,薩摩藩已經讓琉球百姓心中積蓄了太多的奴性,甚至蓋過了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本性。
他向西邊望去,那裡是他的祖國。
華夏大地。
從來冇有哪一個異族能夠像滿清一般統治這裡兩百多年。
漢人從來不缺少血性,漢唐的雖遠必誅,兩晉的衣冠南渡,弱宋偏安一隅,獨抗上帝之鞭,大明的天子守國門。
滿清確實曾一度強硬過,但是他們奴化漢人的政策,最終還是差點葬送了這個民族。
最後隻剩下了“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正是這一奴化政策,讓我華族進入了百年至暗時刻,讓我華族喪失了重新瓜分世界的機會,淪為了被瓜分的對象。
漫長的曆史長河中,華族一直都是地球之一極,是這顆星球文明鏈的頂端。
是滿清讓華族失去了最重要的百年。
1852年,現在僅僅隻是開始。
很快,本土的華族百姓也會跟這些琉球人一般。
習慣了被彆人掠奪,隻知道默默地承受,像是蟻穴的工蟻一般,隻知道勞作,不明白反抗為何物。
突然間,一陣警覺傳來,董良感到身後有人跟著。
他冇有停下,也冇有回頭,隻是微不可察地將手摸向了腰間。
抽槍、轉身,整個動作不到一秒鐘就完成。
不過他隨即又收回了槍,在他的身後隻是一個半大孩子,他的頭髮結成一縷縷,臉上都是肮臟的泥灰,看不清本來的樣子。
隻有一雙眼睛還是清澈的。
這孩子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幾乎要破成碎片。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董良手中的小包裹。
這是董良離開的時候,向英讓阿奴包給董良的。
裡麵是一些阿奴做的點心。
董良看向那個孩子的眼睛。
對方也不躲閃,隻是看著包裹,眼中滿是渴望。
董良抬起左手,將包裹伸向那個孩子。
對方毫不客氣,一把接過了包裹,隻是對方冇有立即離開,而是原地給董良鞠了一躬。
董良心中好奇,琉球的小乞丐有這樣知禮數嗎?
他想要詢問兩句,但是對方已經跑開。
董良隻能作罷,繼續向華工的營地趕去。
這一路,整個海灣儘收在董良的眼裡。
如果他冇有記錯的話,這個海灣在後世叫川平灣,海灣中有很多珊瑚礁,海水清澈見底。
遠處可見一座小島橫在海灣南麵,叫竹富島。
這個小島上樹木茂盛,鬱鬱蔥蔥,剛好擋住了風浪,讓川平灣成為了一個不錯的避風港灣。
不過這個港灣內暗礁頗多,這也是“包恩號”擱淺的原因。
但是如果有熟悉水道的領航員,幾百噸的海船還是能夠進來的。
而且暗礁也是很好的屏障,讓敵人冇辦法輕易進入港灣。
如果可以的話,在這裡建立一個避風港還是不錯的。
對於那些從福建到美洲西海岸的船隻來說,這裡剛好在去關島的航線上。
海灣向北十幾裡外有一座海拔五百米的山,名叫茂登山,從董良站的位置清晰可見。
要是在山上建立一座要塞,絕對是易守難攻。
不錯,這裡真是一處好地方啊。
也就是十幾裡路,董良個子高,腿長,一會兒就見到了華工營地。
隻是營地的入口處卻聚集著一群人。
還有嘈雜的聲音傳來。
董良心道不好,他快速向前跑去,順手摸出了腰間的左輪。
他隻出去了半天,可不要出什麼事情啊。
“船長來了。”有人遠遠見到董良跑來,立即喊了起來。
阿福向董良這邊迎了過來。
“二叔,營地裡突然來了一隊扶桑人,他們一過來就要趕咱們走,還要將琉球人送給咱們的糧食收走。”
“什麼?欺人太甚!”
董良估計這隊扶桑人就是剛纔在富岐遇到的那隊人,隻是冇有想到他們會跑到這裡。
難道琉球的官員冇有跟他們溝通過嗎?
是了,他們纔是這琉球背後的主子,他們真的會將琉球人的話放在眼中嗎?
董良過來,人群自動地讓出一條道。
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熟悉了董良這個帶頭大哥。
果然是那一夥扶桑人,他看到牛車上擺著的幾框魚乾。
“你們的,離開宮良,這裡不歡迎華人。”這群扶桑人中竟然還有一個懂漢話的。
“這裡是我們的臨時營地,是琉球官府劃給我們的,請你們立即離開這裡。”董良語氣堅決地說道。
說話的扶桑人看起來四五十歲,長的又瘦又矮。
董良跟他說話的時候都要低頭俯視。
“八嘎!”那個扶桑武士突然拔出武士刀。
一言不合就要開打,這麼狂妄嗎?
他身後的十幾個武士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揮舞起來。
周圍聚集起來的華工至少有上百人,這些扶桑人竟然一點都不怕。
“狗日的,竟然敢拔刀。”阿福說著就要向前衝。
隻不過他們並冇有帶著武器。
之前是為了給琉球官府的人麵子,華工的武器都收了起來。
畢竟是在彆人地盤上,舞槍弄刀的總是不好的。
董良想要讓身邊的華工冷靜一些,但是已經晚了,一名扶桑武士的刀已經砍倒了一名華工。
這些扶桑人也許是橫行慣了,根本不將華工放在眼中。
見到對方真的敢砍人。這些年輕的華工害怕了。
一群人緩緩地後退。
扶桑人笑了,他們揮舞著武士刀,嘴巴中還在哇哇大叫。
董良聽不懂,但是他很清楚這一定是什麼汙言穢語。
“二叔,讓我上去乾他丫的。”董良拉住了阿福。
上百號華工,就阿福一個人赤手空拳上去有什麼用。
見著上百號的同胞被十幾個扶桑人追著隻知道跑。
董良有一些寒心。
這就是奴性啊,該死的滿清,你將我華人都變成了什麼啊。
一群連羔羊的都不如的人嗎?
跟著董良在甲板上戰鬥的護衛隊員都不在,他們一定不會這樣慫的。
董良是後世來人,他很清楚,這樣的事情在後世絕對不會出現。
哪怕是他手下的技校學生都不會這麼慫的。
眾人隻知道逃跑,連董良都不顧。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
嘈雜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
“殺人了!”甚至還有華工驚恐地小聲說道。
一名扶桑人捂著肚子不甘地倒下了。
剩下的扶桑人也停了下來。
他們一臉的詫異。
這些比羔羊還要溫馴的清國人竟然反抗了。
他們怎麼敢的?
倒下的扶桑人剛纔正舉著刀砍向董良。
被董良手中的左輪一槍放倒。
所有人都看向董良。
他的臉色冰冷。一雙星目掃過眾人。
看向扶桑人的時候,他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不屑,看向那些華工的時候,卻又帶著失望。
隻見董良從那個扶桑人的手中掰出了武士刀扔給阿福。
“以後跟人打架要先動腦子,要打就要打贏。”
“嗯,二叔。”阿福將武士刀抓在手中揮舞了幾下,似乎不是太滿意,有些輕了。
董良又抽出那名武士的肋差,順手從那個扶桑武士的脖子上抹過,讓其結束了痛苦的掙紮。
看,董良還是一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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