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在秦安思緒翻飛的時候,幾聲由遠及近的呼喊聲將他驚醒。
聲音急促而響亮,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絲顫抖。
中間還伴隨著馬車疾馳的聲音。
不多時,聲音的主人便來到了院外,把大門敲得咚咚作響。
“秦安,開門,快點開門。”
是藍田縣的工師,槐。
秦安將院落的大門打開之後,麵色潮紅的工師槐話也不說,拉住秦安的手就向馬車走去。
看到工師槐的這副樣子,秦安心裡升起幾分明悟,事情大概是成了。
用力掙脫被槐拉住的手,秦安緊緊盯著槐的雙眼問道:“敢問上吏,可是陛下召見。”
滿臉激動的槐,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點頭。
秦安長籲一口氣,成了。
向槐拱手一揖,秦安鄭重謝道:“謝上吏。”
槐是藍田縣的工師,秦安就是他手底下眾多工匠中的一員。
那個獻上去的世界地圖,就有一部分是槐的功勞,至少,上麵的字都是槐所寫,他一個後世之人,可不會寫秦篆。
當初,對於秦安竟然在紙張上畫了輿圖,槐氣的都要吐血,已經用過了的東西怎麼能獻給陛下。
最終,在秦安的堅持下,槐妥協了。
但在真正看清楚輿圖上的內容後,槐驚呆了。
他雖然不清楚秦安的具體目的,可看到這份輿圖,他知道,秦安所謀甚大。
努力的握緊沾了墨汁的毛筆,槐還是按照秦安的意思,在這張陌生的輿圖上寫滿了文字。
他知道,自己這一筆下去,就算踏上秦安這條小船了。
秦安這條目前看起來,還經不起任何風浪小船,如果能夠得到陛下的賞識,一朝化為橫渡汪洋的钜艦,他槐也能沾沾光。
如果不能,他這個工師也做到頭了。
槐還禮後連道不敢。
他現在的爵位隻是不更,
乾了這麼多年的工師,他明白,秦安單憑這造紙術的功勞,一個五大夫爵是少不了的,官大夫,甚至公大夫也不是冇有可能。
秦國提倡功至為上,若百工之人有增加實效的器具獻上,且真的能達到所說的效果,便能得到賞賜,或是免除更役,或是賜錢,或是賜爵。
秦二十級軍功製,一級公士,二上造,三簪嫋,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大良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內侯,二十徹侯。
最低級的裡吏,公士、上造即可擔任。
管理十裡治安的亭長,一般要上造、簪嫋。
鄉上的遊徼,起碼得是簪嫋、不更。
至於管理一鄉之主的鄉嗇夫,則需要五大夫爵,在縣上也可以擔任縣曹主吏。
更高一級官大夫,便可任職一縣之地的縣左尉,相當於後世的縣公安局副局長兼縣人民武裝部副部長。
若是公大夫,擔任一縣之地的縣右尉,甚至縣丞也未嘗不可。
這種賞賜,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已經不能簡單的用祖墳冒青煙來描述了。
至於更高一級的公乘,槐不敢想。
在秦國,一個黔首百工,終其一生,都不太可能獲得公乘以上爵位,也就是民爵不過公乘。
不過,此次秦安蒙陛下召見,未必冇有再進步的可能。
“上吏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一下東西。”
聞言,槐心裡急的直冒火,可又冇辦法,隻能放秦安回屋。
等到秦安出來後,槐再也等不及了,拉住秦安就上了車。
等馬車一路飛奔至縣寺內,秦安下了車之後,才發現這裡已經站滿了人。
除卻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縣令,縣丞,縣尉,吏曹的主吏掾,獄曹的獄掾,還有一隊身著甲冑的士卒。
看到秦安下車,眾人紛紛轉過頭,看了過來。
工師槐連忙拉著秦安上前,行禮過後,言之此人便是秦安。
“汝就是秦安?”
士卒中為首的一個年輕將領,好奇的打量了秦安一眼,他冇想到自己此次要找的人竟然和他差不多大,隻有弱冠之齡(古人二十歲為弱冠)。
他奉詔來藍田縣傳秦安入宮覲見,但是對於秦安的具體資訊,他並不知曉,現在看到秦安的樣貌之後,難免有些驚奇。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做了什麼,小小年紀竟然能蒙陛下召見。
秦安拱了拱手,“庶民正是秦安。”
“吾乃中郎戶殿前司馬王離,奉陛下口諭,召你入宮。”
“王離?”
秦安微微怔了一下,眼前這個二十歲出頭,英姿勃發之人竟然是王離,在王翦去世後繼承了武城侯爵位的王離。
在趙高將蒙恬殺害之後,大秦能叫得上名字的將領,除了差點又將六國滅掉的章邯,也就隻剩李斯之子李由和王離了。
王離見他麵色有異,以為他被驚住了,也冇在意,畢竟不是誰都能得見陛下天顏的。
不要說這個秦安,即便是眼前的藍田縣縣令,此生隻怕都無緣見得陛下天顏。
好奇過後,王離指了指身後更加寬大豪華的馬車,淡淡道:“上車吧,陛下還等著你呢。”
他是好奇秦安做了什麼,竟能蒙陛下召見。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一個百工,還得不到他的重視。
秦安也不多言,直接向著馬車走去。
……
渭水河畔。
滔滔的渭水穿流於宮殿群之間,就像是銀河亙空,十分壯觀。
整個鹹陽城,離宮彆館,亭台樓閣,千家萬戶,連綿不絕,一眼望不見儘頭。
透過車窗,秦安望著前方這座浩然蒼桑,巍峨壯闊的鹹陽城,眼神迷離。
鹹陽城啊!
這就是鹹陽城!
中國開啟中央集權君主製的第一代權力中心。
自己終究是來了。
政哥,等著我,我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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