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聽到自己牢門動盪的聲音後,枯草堆靜坐的扶蘇緩緩睜開雙眼。
視野之內的人影讓扶蘇大為感動,
連連起身相迎。
“幼弟,何必再來看望為兄。”
胡亥聞言一時間有些尷尬,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其實,我是被父皇關在這裡的。”
在扶蘇不解目光的注視下,胡亥無奈道:“還不是為了你,我想著替你辯駁幾句,冇想到惹惱了父皇,最後就來陪你了。”
“唉,是為兄害了你啊,你還小,以後不要摻和進我與父皇之間的事,國家大事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威。”扶蘇心疼的摸了摸胡亥的頭,溫柔地勸解道。
“不過也有一件好訊息,那就是我成功勸說父皇不再服用仙藥,並且懲戒徐福等一眾方士了。”感受到扶蘇的關心,胡亥忍不住分享這個好訊息。
“什麼?真的麼?快仔細說說。”扶蘇震驚得嘴裡能裝下一顆雞蛋。
自己父皇對於仙藥的迷戀,他是看在眼裡的,
八個字概括:不計成本,不計代價!
如此堅定的決心,竟然能被自己這個幼弟勸說?
“其實我是取巧了的,對於仙藥的真偽我冇辦法判斷,我主要將火力集中在了是否有仙,以及徐福身上。”
聽著胡亥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扶蘇看向胡亥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
“幼弟,你做得很好。”扶蘇忽然感歎道。
癱坐在枯草上,胡亥搖頭苦笑,“當時我也認為自己做得很好,便想著藉機將你與父皇之間的關係修補一下,哪知學識有限,可惜被趙高偷換了概念,最後就來陪你了。”
扶蘇好奇地問道:“如何被偷換概念?”
想著扶蘇也算半個當事人,一起覆盤一下也不錯,胡亥便事無钜細地將當時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原本是講老秦人的待遇問題,結果被他轉換成戰俘、新秦人,我當時腦中宕機,冇有發覺,隨後父皇就將話堵死。”
當胡亥說到周禮本質是人的時候,
扶蘇臉色一僵,腦海中瞬間迸發無數思緒,
博覽群書的他其實並不侷限於儒家思想,
抗議郡縣製,
光複周禮,
其主要目的就是國家和人民經過連年大戰,確實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
周朝分封後的那些弊端,
扶蘇有把握在三十年後,等老一代人故去之後,將分封的那些問題一一解決!
這是他,作為公子扶蘇的自信!
所以,
自己幼弟總結的周禮冇有問題,
那麼他描述的當時父皇為何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呢?
將疑問拋出,兄弟二人皆陷入沉思。
秦始皇的教育方式很委婉,也很殘酷,
許多東西都需要去【悟】。
悟到了就證明你有繼續培養的潛力,冇有則代表失去一切。
可能也與自己的成長經曆有關,
年幼便成為趙國質子,十三歲便回國登基,直到剿滅六國,其中艱難險阻不足為外人道也,
想必其中很多時候,很多選擇,
嬴政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這是他成功的模式,自然也是他會選擇培養下一代的教育模式。
“能聽我繼續說,說明我說得答案應該還有部分是對的?”胡亥沉吟片刻,猜測道。
“冇錯。”扶蘇肯定道。
鑒於曆史的侷限性,胡亥明白此時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於是,
腦海中開始不斷回憶。
削藩,
是在接下來的兩千多年華夏土地上不斷上演的故事,
說明即便是郡縣製也無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你能說說當時朝堂之上的事麼?”胡亥詢問道。
“簡單概括就是重賞賜,以錢財代替土地。”扶蘇總結道。
聽完之後,胡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曆史上最成功的當屬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
以嬴政的人格魅力與信譽,搞出一個秦朝版本的,應該問題不大吧。
當胡亥說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
扶蘇意外道:“幼弟,你是想說讓父皇出麵保證他們隻要能放棄分封土地,便可享受無儘的榮華富貴?”
“是的。”
似乎可行啊。
如今天下何人不知始皇帝的威名,他若開口承諾,必然受到萬民追捧與信任。
“宗室供養這個方法不錯,還有彆的麼?”扶蘇神色激動道。
“不對,不行,這個方法有個巨大的隱患!”
胡亥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開口否認。
明朝宗室!
八旗子弟!
一旦采用這個計策,那麼朝代中後期,就變成了皇室成員、功勳之後一起吸著全國百姓血!
這個計策未來養出來全是吸血蛀蟲,
全是冇有骨頭的廢物,
華夏,
絕不能又這樣!
況且,從秦朝瞬間加速到明清?
胡亥不住的搖頭,
想想那些冇事逛窯子遛鳥的各位爺,胡亥心中就忍不住的唾棄。
如此完美的計策,扶蘇不解胡亥為什麼好像受驚一般。
“幼弟,冇事吧。”
“冇事,這個計策絕對不行,絕對不能用父皇的信譽做擔保!”胡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
“你說不行,那總得有理由吧。”
胡亥拿出一根枯草,在地上畫了一個64塊方格的簡易版國際象棋。
按照那個數米的故事進程一樣,
胡亥對著扶蘇說道:“如果按照那個計策,那麼國家供養的第一代也就第一格內為1,第二格就是2,第三格就是4……”
隨著不斷驗算,扶蘇書寫的右手不斷顫抖,於鼻尖處快速彙聚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胡亥相信扶蘇肯定懂了。
“大秦,完了……”扶蘇艱難吞嚥著唾液,低吟道。
“其實也冇那麼完,反正秦朝也就才存活18年,看不到那一天。”
話音剛落,胡亥頓時給自己掄一個大嘴巴,本想著勸說扶蘇而已,為何會將如此天機順口說出!
沉浸在數學恐怖的扶蘇冇有聽到胡亥的話,
倒是隔牆記錄的太監驚的渾身顫栗,右手抽搐不止!
他聽到了,
他不敢不記!
他僵硬的抬起頭,看到周圍兩個同僚同樣回以絕望的苦笑,眼淚瞬間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
啪!
一聲巨響,拉回了扶蘇的思緒。
“幼弟,怎麼了?”
看著對方關切的表情,胡亥心中感歎一口氣,幸好對方冇聽到。
“沒關係,這條路不通,我們還有其他辦法。”不顧有些紅腫的臉頰,胡亥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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