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大,裡麵跟林幼楚的的房子差不多大小。
李長安和蘇曉兩個人走進去,也不會顯得擁擠。
裡麵還坐著一個男人,麵白無鬚,閉著眼睛坐在馬車上。
王忠賢見到張甲第下車,也見怪不怪。
這位欽差大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交朋友了。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早就習慣了。
聽到有人進來,他睜眼瞄了一下。
看到李長安的第一眼,有點潔癖的他,隻感覺渾身舒坦。
好乾淨的男人,不像之前的書生遊俠,一身臟兮兮的,眼神裡還全是貪婪和**。
這個男人,不僅衣著整齊,而且渾身散發著一股出塵的氣質。
一雙眼睛隻有好奇,還有一潭泉水般的平靜。
好一個人間謫仙人啊!
王忠賢麵帶微笑的看著李長安,微微點了點頭,還把身子往裡麵挪了挪,好讓他進來。
張甲第看見王忠賢這個態度,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這王公公平日裡不是嫌棄這個,就是嫌棄那個,怎麼今天突然這麼客氣起來了呢?
張甲第尷尬的笑了笑,對著李長安介紹道:“這是王公公,東廠的提督大人。”
他不願意過多介紹,因為天底下的讀書人,冇有一個願意和東廠接觸。
李長安倒是不介意,反而對著王忠賢打了個招呼。
他很好奇的看著王公公,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的太監。
也不知道生崽丸對太監管不管用。
生崽丸是遊戲裡的道具,專門給牛和馬準備的,功能是刺激繁衍。
一套生崽丸是兩顆,公母各一顆,吃了以後可以立馬發情,然後一發入魂。
至於人可不可以用,李長安覺得,應該差不多。
生崽丸——牛可以吃,馬也可以吃,牛馬也肯定能吃。
李長安學著王公公的樣子,跪坐在矮凳上,看到馬車開始啟動,他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把扇子。
“玉階兄,初次見麵,就麻煩兄長帶我師徒二人一程,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李長安覺得,既然坐了人家的車,就應該給點車費。
所以他從揹包裡掏出一把紙扇,遞了過去。
扇子不咋地,白色的塑料,加上一層綢布,下麵掛著一條流蘇,拚夕夕最多五塊錢一把。
可是在張甲第眼中,這就是一把極品名貴的扇子。
白色扇骨似玉非玉,摸起來冰涼透骨,扇麵是用上好的布料製成,扇子下麵的流蘇,還掛著一顆水晶。
這一把扇子放到京城,至少百兩銀子起步。
張甲第覺得有些貴重,推辭了一下。
但還是被李長安塞到手上,一副你不收我就下車的樣子,讓他不得不收了下來。
打開扇子,一首石灰吟寫在扇麵上,張甲第輕聲跟著唸了起來。
“千錘萬鑿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骨碎身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好好好,好詩,好詩啊。”張甲第忍不住讚歎一聲,驚的王公公都看了過來。
“好一個粉骨碎身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張甲第越看越覺得這就在寫自己啊。
十來年寒窗苦讀,不就是千錘萬鑿出深山嗎。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不就是自己的誌向嗎。
“浩然兄,這詩是誰寫的,這簡直寫到我心坎裡去了。”張甲第開口問道,對於這份見麵禮,他是愛不釋手。
李長安倒是冇想到,張甲第竟然不認識於謙於太保的石灰吟。
這不是大明朝嗎?
不是小冰河時期嗎?
按理來說應該是明末纔對啊,怎麼於太保還冇出來嗎?
總不能去抽菸喝酒燙頭髮了吧。
李長安冇敢把這首詩安在自己頭上,開口說道:“這是我家前輩寫的,我覺得好聽,就寫在了扇子上,玉階兄喜歡就好。”
“我可太喜歡了。”張甲第越看越喜歡,小心的收起來,放進懷裡。
張甲第的書童,看著李長安出手這麼闊綽,也拿出一些瓜果,放在矮桌上,示意李長安吃。
平日裡那些窮書生,上車哪裡有送禮物的,每次都是蹭吃蹭喝,嘴巴上說著百姓,心裡全是貪婪。
還有不少遊俠,走的時候還要借點盤纏,看的就讓人生厭。
“剛纔聽浩然兄說,在山裡麵修行,不知道今年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敢問浩然兄,在山裡修行多少年。”
李長安拿了一個橘子,剝給蘇曉吃,剝的時候,連橘子上麵的白絲,都剝了下來。
張甲第看到,心裡更加覺得,浩然兄肯定是出身貴族,不然哪裡有這種臭毛病。
吃橘子,不吃白絲,這種精緻的習慣,小門小戶的哪裡養的出來。
李長安把嘴裡的橘子嚥下去,纔開口回道:“不知道,從小跟我師父在山裡修行,前幾天才被我師父趕出山,來到了這個世界,除了一些學識,其他的都不知道。
還希望玉階兄幫我解惑,好讓我知道這是哪年哪月。”
王公公聽到這話,也詫異的看著李長安。
他送出的扇子可不便宜,而且說話習慣,還有身上的衣服和白皙的膚色。
哪一樣都可以證明他來曆不凡,偏偏卻說自己不知道朝代。
難道真的碰到隱士高人了。
張甲第想了想,一邊觀察他的表情,一邊開口:“現在是建元十二年,我朝國號為明。
前朝為唐,再上去就是隋晉魏漢秦。
唐朝末年,胡人入關,從那以後,我們漢人就被打斷了氣運。
整整四百年,我們漢人被屠殺了四百年。
這四百年,漢人的文化傳承被打冇了,骨氣也被打冇了。
大好河山,被打的滿目瘡痍,每天都在打仗。
漢人和胡人打,漢人和漢人打,漢人和韃子打。
直到五十年前,我朝周太祖橫空出世,帶領著漢人,硬生生的把胡人和韃子趕回了北方草原,我們漢人才重新站在中原大地上。
隻是可惜,還冇等他收複北方最後那幾塊地,就病死在沙場上。”
建元十二年?明朝太祖姓周?
這踏馬不是記憶中的大明啊?
李長安麵不改色,心裡翻江倒海。
完了,記憶中的那點曆史,全白學了。
這肯定不是原來的世界,看來還得多套點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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