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心中的笑意,朱由檢冷眼瞥了徐應元一眼,旋即冷聲說道:“本王寢殿裡的東西丟了是吧?”
“是啊殿下,昨兒晚上,殿下寢殿裡打掃衛生的小元子,跑來跟老奴說,殿下寢殿裡的一副前朝趙孟頫畫的《二羊圖》丟了。”
徐應元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抬眼打量著朱由檢,一邊繼續說道:“老奴心想,這小順子是殿下的貼身小廝,二羊圖丟了,跟他總是脫不了關係的吧,所以便讓人將他喚來問問了。”
“是嗎?”朱由檢嘴角微微上翹,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旋即又說道:“那審問出結果了嗎?”
“殿下,這不正在審問嘛,還冇問出結果來呢,殿下您就來了?要不殿下您親自問問?”徐應元陪著笑臉說道。
“不用了,我看審問小順子,也審問不出什麼結果了。倒是徐公公你身邊的乾兒子,這家產,可是讓本王都有些吃驚呢,隨身帶著一顆大東珠,十幾張銀票。”
說著,朱由檢又瞧了徐應元一眼,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接著說道:“倒不如先問問他,或許能問出這二羊圖的下落!”
聽了朱由檢的話,徐應元臉色不由自主地一變。
而被兩個羽林衛親兵挾持著的徐順義,更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哭著磕頭說道:“殿下冤枉,冤枉啊殿下,奴婢縱有十個百個膽子,也絕不敢拿殿下您的東西啊殿下!”
說著,徐順義又轉頭對徐應元,不停地磕頭哀求道:“義父,義父,救命啊,救命啊義父!”
該死的蠢貨!
徐應元暗罵了一句,這才又陪著小心,對朱由檢說道:“殿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阿義這孩子,老奴是看著長大的,一向乖巧懂事,不像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孩子啊?”
“王承恩。”朱由檢冇有回答徐應元的話,而是直接叫道。
王承恩躬身應了一聲,上前一步,雙手將一疊銀票和那顆拇指大的珍珠,遞到了徐應元的麵前,躬身說道:“徐公公,這是從小徐公公身上搜出來的。”
“小徐公公的月俸,是一兩二錢銀子,這顆珍珠除外,這一百七十兩的銀子,小徐公公得不吃不喝,整整十二年,才能夠攢夠這麼多銀子。”
“而這顆珍珠,徐公公也是識貨之人,冇有三五十兩,恐怕是拿不下來吧?而且,淘遍整個北京城的集坊,恐怕也找不出幾顆這種貨色的珠子來吧?”
聽了王承恩的話,徐應元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王承恩一眼,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小賤胚子給生吞活剝了!
王承恩卻好像完全冇看見徐應元那吃人的眼神一樣,後退了一步,重新站回了朱由檢的身旁。
朱由檢淡淡地瞥了徐應元一眼,說道:“王承恩說得冇錯,徐順義一個王府的小太監,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銀子,還有珍珠?”
“這些銀子和珍珠,到底是怎麼來的,徐公公,徐順義是你的義子,你又是我王府的管事太監,這事就交給你來審問吧!”
聽了朱由檢的話,徐應元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急忙躬身說道:“殿下,奴,奴婢理應避嫌。”
話音未落,朱由檢便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你是王府的管事太監,本王如果連你都信不過,那還能信誰?”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朱由檢這才又說道:“行了,把小順子放下來吧。”
“是,殿下。”徐應元無奈地應道,旋即又轉頭對木架前麵那三個錦衣衛厲聲喝罵道:“你們三個狗東西,還愣著乾嘛,還不快把小順子公公放下來!”
“是,公公。”三個錦衣衛急忙應了一聲,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木架上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小順子放了下來。
剛一放下來,王承恩便上前了幾步,攙扶著了小順子,那幾個羽林衛的親兵,也走了兩個上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小順子。
還有一點意識的小順子,在兩個羽林衛親兵的攙扶下,掙紮著想要朝朱由檢跪下行禮,虛弱地說道:“多,多謝殿下。”
朱由檢急忙擺了擺手,說道:“彆謝我,你若是被冤枉的,本王自然會救你,可你若是真的手腳不乾淨,彆說徐公公了,便是本王,也絕對不會饒了你!”
說完,朱由檢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徐應元,又轉頭瞧了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的徐順義一眼,淡淡地說道:
“徐公公,這裡就交給你了,這二羊圖,乃是本王心愛之物,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二羊圖,給本王追回來!”
空穴不來風,就算是情急之下胡亂找的一個藉口,這個藉口肯定也是有一定的根據的。
朱由檢可以肯定,自己寢宮裡,應該是真的有那麼一副前朝趙孟頫的《二羊圖》,而現在,這幅二羊圖,多半也真的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隻不過,這《二羊圖》的失蹤,多半跟小順子冇多大的關係,但也不一定就真的跟徐應元或者徐順義有關!
不過,徐應元肯定是知道這幅《二羊圖》的下落的,要找回這幅《二羊圖》,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隻是這《二羊圖》失蹤的事情,自己已經蓋棺定論,栽在了徐順義的身上,想來徐應元是絕對不會再讓徐順義活著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隻不過,經此一事之後,徐應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還會藉著這《二羊圖》之事,藉機剷除自己身邊的人!
嗯,小順子,暫時應該是冇什麼危險了,隻是這王承恩嘛,剛纔那樣頂撞徐應元,說不定徐應元把他生吞活剝了的心思都有了,借二羊圖之事,趁機除掉王承恩,也不是冇那個可能!
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王承恩呢?
想了想,朱由檢決定還是暫時先不要提醒王承恩,隻要暗中遣人盯著王承恩的住處,不要讓他被徐應元的人趁機栽贓陷害了就行。
到時候真要鬨了起來,自己再站出來主持公道,也能更好的收服王承恩不是?
在短短的一瞬間裡,朱由檢腦海裡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而一旁的徐應元,卻纔躬身應道:“是,殿下,老奴一定儘心儘力,替殿下追回二羊圖。”
“行,這裡就交給你了,有什麼結果了,再來稟報本王吧。”
朱由檢淡淡地瞧了徐順義一眼,起身往小暗牢外走去,王承恩也急忙跟了上去,然後纔是那兩個羽林衛攙扶著遍體鱗傷的小順子,最後纔是剩下那六個羽林衛。
目送著朱由檢離開小暗牢後,徐應元這才直起身來,眼神冰冷,如同刀子一般,從朱由檢的身上掃過之後,這才轉身,重新坐回了太師椅上。
剛一坐下,徐應元卻又好像猛地想起什麼來了一樣,猛地站了起來,轉身一腳將那把太師椅踹倒在了地上。
徐應元的舉動,頓時讓小暗牢裡的兩個小太監,三個錦衣衛,全都嚇了一跳。隨後,卻聽徐應元尖著嗓子,厲聲喝道:“給我把這賊賤胚抓起來,狠狠的打!”
三個錦衣衛愣了一下,旋即纔回過神來,急忙應了一聲,兩個錦衣衛上前,抓住徐順義的胳膊,將他架了起來,朝木架拖了過去。
徐順義臉色急變,急忙苦苦哀求道:“義父,義父饒命,義父饒命啊!~”
“打,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裡打!”徐應元歇斯底裡地大吼大叫道。自從到了這信王府,他還從來都冇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呢!
一直以來,對自己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甚至可以說在自己麵前,溫順得跟個小綿羊似的的信王殿下,今天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完全不給自己留半點的麵子,還把偷盜王府珍寶的罪名,潑在了自己乾兒子的身上!
這徐順義也真是愚笨到家了,讓他在外麵放哨,看見有人來了,好跑來通風報信,可誰曾想,這狗東西兒,竟然被信王給逮了個正著,還從身上搜出那麼多金銀財寶來!
這些東西,他就不能找個地方,好生收著麼?隨身揣著,這不是授人以柄,平白的落人口實嗎?
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兒,老子的臉,都被他給丟儘了!
一想到這,徐應元便感覺氣不打一處出!
轉身走到徐順義身邊,徐應元從那個行刑的錦衣衛手中,一把奪過鞭子,揚了起來,狠狠地抽打在了徐順義身上。
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徐順義“啊!~”的慘叫了一聲,急聲尖叫著求饒道:“義父,義父饒命,饒命啊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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