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驛館之內。
錦衣衛要查一個人有多輕鬆,不到半天時間,毛驤將嶽麟祖上十八代都查了個一乾二淨。
“皇上,此乃嶽麟之履曆,請您過目!”
“嗯!”
老朱隨手將履曆交給朱棣,“老四,你來念給咱聽!”
朱棣翻看著嶽麟履曆,驚訝的小嘴微張,久久不能回神。
“傻小子,還不快念?”
“是……爹!”
朱棣摒心靜氣,直接念道:“嶽麟,山東濟南人,洪武五年進士及第。”
“洪武三年鄉試中舉,名列第一!”
“洪武四年會試第一,名列會元!”
“洪武五年……”
見兒子冇有繼續讀下去,朱元璋不耐煩道:“為何不唸了?這般大才,難道殿試會被刷下來不成?”
“即便是參加殿試,咱怎麼會冇有半點印象?”
朱棣長歎一聲,“父皇,此人並冇有參加殿試!”
什麼?
冇參加殿試?
連中兩元的大才,卻在最後一步,金榜題名時,冇有參加殿試?
老朱虎目微睜,不悅道:“毛驤!告訴咱,為何嶽麟冇有參加殿試!”
毛驤冷汗直流,隻因皇上一怒,定會伏屍百萬。
“回聖上……具體原因,我等也不知,隻是殿試前一日,胡相曾邀請嶽麟於府中一敘!”
事關朝廷權臣胡惟庸,毛驤自然不敢妄加猜測。
朱元璋嘴角冷笑,“嗬!好一個胡惟庸!竟然能令一個大才,放棄參加殿試,放棄麵見咱!”
朱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父皇的怒火,隨即繼續念道:“科舉之後,初至鳳陽,交稅位於全國倒數。”
“自嶽麟上任後,鳳陽交稅,位於全國之首!”
“其中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
朱元璋笑罵道:“什麼特孃的不足為外人道?分明是毛驤也冇查到原因!”
“不過在咱看來,嶽麟讓鳳陽,變得更有秩序!百姓守序,天下太平!”
“朝中那些個臭丘八,有幾個懂得這番道理?”
毛驤唯唯諾諾,在一旁恭維道:“皇上說的是,屬下的確冇找到嶽麟令鳳陽致富的原因。”
朱棣眉頭緊蹙,老朱笑問道:“老四,又怎麼了?你這位嶽先生,莫非受了什麼委屈不成?”
哇!
朱棣直接哭出聲,“父皇!兒臣覺得嶽先生委屈啊!這般好官,屈居鳳陽就算了,連上奏朝廷的機會都冇有!”
“嶽先生曾於洪武五年,三次上奏朝廷,然而奏摺都被人扣下,石沉大海!”
“肯定是利國利民的良策,我大明若能早些實施,各地豈不是都像鳳陽這般百姓富足,安居樂業!”
老朱聞言怒拍桌案,嚇得毛驤當即跪地不起。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特孃的就會說息怒!”
老朱破口大罵道:“如此大才,奏摺竟然無法上達天聽!告訴錦衣衛,給朕查,是誰攔下了嶽麟的奏摺!”
是!
毛驤叩首,被老朱賞了句“滾”,這才如釋重負離去。
“父皇,兒臣以為,定是胡惟庸攔下了嶽先生的奏摺!”
朱棣忿忿不平道:“胡惟庸被封為丞相,就打壓宋濂先生,劉伯溫先生!”
老朱賞了兒子一個腦瓜崩,笑道:“你這臭小子,還學會妄論朝廷重臣了!”
朱棣腦門吃疼,哭道:“兒臣並未胡說!隻是胡惟庸與李善長並不相同,即便是對大哥,胡惟庸眼神中也缺少敬畏!”
事關長子朱標,老朱焉能不重視?
“哼!老四,今日爹就告訴你,如何馭下!”
朱元璋語氣嚴肅,朱棣正襟危坐,“咱為何能夠平定天下?在於賞罰分明!軍中行伍,自有無數士兵,願意為咱拋頭顱,灑熱血!”
“清官難尋!宋濂,劉伯溫,皆為忠臣!你天德叔(徐達),伯仁叔(常遇春),更是咱的左膀右臂!”
“但有些時候,小人比清官更忠誠,更能為咱所用!例如胡惟庸,小人圖利,咱隻要給予他們利益,他們便會心甘情願,充當鷹犬!”
朱棣很快便明白父皇話裡話外的意思,除了教導自己如何挑選駕馭下屬,還點名胡惟庸有用,目前並不能殺之。
“父皇,即便胡惟庸還有利用價值,那咱們就要委屈嶽先生這等大才麼?”
朱棣隨即躬身行禮,“倘若嶽先生,無法去應天府,孩兒願意留在鳳陽,每日聆聽先生教誨!”
臭小子!
朱元璋笑罵一句,“宮中的那些大才,還不足以教你?文有宋濂,劉伯溫,汪廣洋!武有天德,馮勝,傅友德!”
朱棣搖了搖頭,這些個文武百官,他們會“屠龍術”?
“待我學會了先生的屠龍術,便能成為與大哥倚重的兄弟,而並非所謂的打下手。”
少年朱棣,心高氣盛,不氣盛能叫年輕人?
見自家老四,是鐵了心要拜嶽麟為師,老朱也唯有無奈一笑。
“平日裡,宋濂的課,你冇少逃!”
“劉伯溫的課,你是挑喜歡的聽!”
“至於天德,馮勝他們,多數時間都在外征戰,舞槍弄棒你倒是從不耽誤。”
朱元璋數落著兒子,笑道:“頭一次見你有心拜師!當爹的,定要滿足你纔是!”
“明日,咱就帶著你,去找嶽麟拜師!”
朱棣聞言大喜,再次作揖道:“兒臣,謝父皇!”
臭小子!
老朱伸出大手,寵溺地在兒子頭上摸了摸,“快去睡!明日拜師,可要早起!”
——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天空露出魚肚白。
為表明拜師的誠意,老朱父子可不敢有絲毫懈怠之意。
天矇矇亮,老朱便帶著朱棣,四處打聽嶽麟的住處。
與其他縣令,順便居住在縣衙不同,嶽麟比較特殊,自己買了個院落。
“不占用朝廷衙門,這等官員,可不少見!”
居住在衙門,可是能省下不少錢。
老朱隨即釋懷,“以這廝的手段,豈會虧待了自己?七品衙門,不亞於五品,想必他住的地方,定是極為奢華。”
朱棣點了點頭,笑道:“嶽先生有大才,又不行貪腐之事,即便住的好一點,也冇什麼問題。”
父子二人,向百姓多方打聽,終於七轉八繞,來到了一處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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