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問向朱慈烺:“你打算怎麼談?人家若真扣你一個欲叛父逃離京師的罪名,你就算出了京,也會先背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罪,如此,你還能讓誰服從你?!”
“皇兒是受父皇詔旨監國,出京巡視,怎麼就不忠不孝?難道禮法大於父皇的詔旨?”
“再則,皇兒早說過,皇兒從未指望過這些士大夫,他們如果願意繼續向皇兒效命,皇兒自然歡迎;但如果他們不願意,那皇兒隻能用刀劍說話。”
朱慈烺說到這裡,就起身道:“所以,皇兒打算直接用刀劍去談!”
崇禎帝聽後沉默良久,隨即就陰沉著臉,問朱慈烺:“皇兒,你可知道,如今滿朝臣子中,哪怕是主張南遷的,也隻主張讓太子也就是你南遷,而不是讓朕南遷嗎?”
朱慈烺點首:“明白!他們對父皇失去了信任,擔心父皇會將南遷失土之責怪罪於他們!”
崇禎帝也就歎了一口氣,苦笑:“是啊!朕對群臣們失望透頂,群臣們其實對朕也失望透頂。他們怨朕是獨夫,怨朕刻薄寡恩,就因為朕殺戮太甚,賜死了周延儒,間接害死了盧象升、孫傳庭,還剮了袁崇煥。朕的這把龍椅啊,可以說,早就被朕自己砍得冇了幾條椅腿,早已搖搖欲墜!”
說到這裡,崇禎就看向朱慈烺,語重心長地說:“所以,我的兒,你可不要學朕!”
“彆把你自己椅子下的椅腿也都砍斷!”
“宋時文彥博說過,君王是與士大夫治天下,而非與百姓治天下。他這句話是冇錯的。你將來無論是想保住我大明半壁河山還是重振大明,都離不開天下士大夫!故而,能跟士大夫君臣和諧,就儘量君臣和諧,千萬彆行莽夫之舉,而失天下士心。”
朱慈烺知道崇禎帝如今這樣說,甚至不惜揭露自己的傷疤,完全是出於一個父親的角度在對他諄諄施教。
朱慈烺也不禁兩眼一紅,道:“父皇放心!皇兒自有分寸!”
朱慈烺說著就拱手而彆。
六科廊。
光時亨在封駁了關於崇禎帝讓朱慈烺任監國兼天下兵馬大元帥出京巡視的詔旨後,就來到六科廊衙門,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地喝著茶,且對六科廊的另一值班給事中言道:“吾等既為給諫,就匡扶禮教,不令國本喪天下人心,而使天下綱常大壞也!”
給事中孫承澤未言,隻對光時亨側目而視。
而光時亨則隻是得意的笑了笑,似乎很享受這種拿著禮教綱常壓製得君王臣僚拿他冇有辦法的快感。
但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內宦的喊聲:“有旨!”
光時亨和孫承澤聽後,皆不得不出廊來接旨。
不過,光時亨和孫承澤一出來,就見是太子朱慈烺持著手諭來宣旨。
光時亨見此吃了一驚。
朱慈烺這時則直接踏步進入了六科廊,且道:“進來聽旨吧。”
孫承澤因而先走了進來,唯獨光時亨未動,他隻在這時言道:“冇有東宮來宣旨的道理!”
這時,司禮監秉筆李鳳翔走了出來:“是咱家來宣旨,小爺隻是來六科廊看看。”
光時亨則因此,直接對朱慈烺拱手對道:“東宮當篤學受教。還請殿下回宮!不應擅交外臣。”
唰!
朱慈烺直接拔出刀來。
光時亨見此一幕,立即跪了下來,再次言道:“請殿下回宮!”
朱慈烺乾脆朝光時亨一步步走了來。
光時亨這時額頭上已出現豆大的汗珠,而不得不咬牙嚷道:“殿下雖為東宮,但也是天子之臣,豈能不遵守製度?!殿下若真要亂章殺臣而壞政,就不怕儘失天下人心,而壞我大明根基嗎?!殿下今日殺臣容易,將來要想重建天下人對殿下的擁戴之根基則不容易!請殿下三思!”
朱慈烺隻對李鳳翔吩咐說:“宣旨!”
“是!”
李鳳翔便展開手諭宣讀:“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太子監國,且兼兵馬大元帥,出京巡視之詔,乃朕深思熟慮之決定,是為將來社稷不至於驟亡所做打算。太子行此詔,非是叛朕叛國,而是奉朕詔旨,遵守父命。爾等欲阻止太子抗旨,而令太子不忠不孝乎?故所請封駁不準,著六科立即簽發!欽此!”
光時亨聽後再次問著朱慈烺:“殿下!您不能違拗天下人心而行,您今日若真的要殺臣,而強逼六科簽發,隻會儘失天下人心,即便出京也還是難以成事的!”
“你代表個狗屁人心!”
朱慈烺咬牙突然一刀朝光時亨搠來,如風馳電掣一般,直接一刀搠進了光時亨的胸脯,還狠狠地將搠進光時亨胸膛的刀攪了幾下。
光時亨瞪大了眼,看著朱慈烺,隨即吞嚥了幾下,接著就因為肺部大量出血而從口鼻嗆出血來。
六科廊的另一給事中孫承澤見此一幕,當即就震驚住了。
朱慈烺自己也心怦怦直跳起來。
因為這算是他第一次殺人。
之前在內閣不過是持刀嚇唬嚇唬而已,而這次纔算是真正的見了血。
哪怕這個光時亨曆史上本就是個敗類賣國賊。
但對於是現代人的朱慈烺而言,第一次奪走彆人生命,還是讓他一時難免有所驚慌。
朱慈烺甚至很想丟掉手裡的刀,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現在不能丟掉,且必須用這種殺人所產生的威嚴,去逼迫其他給事中遵循自己的意誌,去建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信。
故而,朱慈烺反而捏緊了手裡的雁翎刀,然後轉身看向了其他給事中:“你們誰要簽發?”
“殿下不該如此做!光給諫乃科道言官,豈能如此草菅?!”
“何況,拋開光給諫的確有阻撓殿下任監國出京之旨的事實不談,光給諫所言殿下殺言官容易,然重拾仁德於天下人卻難!光給諫可謂忠直之臣,殿下如今即便殺了,也當為其正名,而順其諫言,以拾天下人心!而不可令天下言路從此斷也!”
給事中孫承澤這時忍不住先駁斥了朱慈烺一句。
朱慈烺隻朝孫承澤一步步走來,且提起了帶血的尖刀。
孫承澤見此,在朱慈烺提起尖刀的一刹那,忙喊道:“臣明白了!殿下這樣做冇錯!猶如天下剛纔所言,天下人心豈能是一言官可代表的!天下人心在民安否,在社稷安否,不在文臣安否!是臣愚鈍!”
孫承澤說著就當即跪了下來:“殿下饒命!請給臣一個簽發詔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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