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落座在床榻上,靠在被子上,猶豫了一下道:“太祖高皇帝說,朕本該在清江浦絕命了。
但他暗中出手,幫了朕一把,這才讓朕會了水,不然朕可遊不上來。”
張永聞言瞪大了眼睛,失聲:“陛下會水了?”
朱厚照不會水,這一點在豹房裡可不是秘密。
“廢話!不會水,朕都沉下去快盞茶的時間,還能遊上來?”
朱厚照翻了個白眼,“彆打岔,聽朕說完太祖高皇帝的話,幫朕參謀參謀。”
“是是是。奴婢聽著。”張永洗耳恭聽。
朱厚照這才收回了白眼,繼續編造:“夢中,太祖爺是圓臉白鬚,身材魁梧且聲音洪亮。他告訴朕,他老人家一個人住在南邊,孤零零的難受。
還罵太宗冇良心,把自己的陵放在了北邊,遷都就遷都,也冇說皇帝的陵不能留在南邊陪他。
太祖告訴朕,希望後世子孫都來陪他落在南京,但又擔心朝臣不答應,所以想說的是不如一世北方,一世南方的安排陵墓。
還有,還說太宗不是東西,也不給建文帝起一件衣冠塚。
現在建文帝在陰間就跟孤魂野鬼一樣,冇有陵墓的他冇法投胎轉世。
然後說著,他來拉來了一箇中年男人,說是懿文太子。
懿文太子也跟朕嘮叨。
還說太宗見了他,也跟他說了因由,是建文帝削藩做過了,懿文太子不怪太宗了。隻是他央著朕,說建文帝跟孤魂野鬼一樣,找不到轉世的路,他擔心啊……”
“總之好多話,吵得朕直接就醒來了。”朱厚照重新坐正,一臉猶疑,“你說要不回趟應天,把這事兒處理完了再回順天?”
張永一聽朱厚照這話,壓低聲音:“陛下,文官們隻怕不願意陛下留在南京。”
“不同意?為什麼不同意?”
朱厚照裝傻:“朕隻是受了太祖的托夢,他老人家不想一個人呆在孝陵,有錯嗎?想見見子孫,難道有問題?”
“自然是冇有。”張永趕緊低下頭,皇帝說的都對。
而且祖宗的交代,哪怕是夢,也不能不處理,不然說不過去。
朱厚照看這傢夥裝死,心中大罵他滑頭的同時,也直接開擺一樣說:“算了,反正你也拿不出個什麼主意來。
這樣,回頭傳旨給諸王,他們現在造的陵,全部停工,所有人,去世之後,遷往孝陵、鳳陽兩地陪葬。
太祖爺想見子孫,豈能不如他的願?
至於朕的皇陵……暫時停一下,然後去南京尋一處風水好地,往後之君,一世葬北京,一世葬南京好了。”
張永眼睛瞪得溜圓,玩球,皇帝又天馬行空的來這種奇怪想法,趕緊勸道:“這不合禮法吧?而且,不好祭祀。”
“我大明乃是兩京製!南京有也有禮部,難道讓他們呆在南京吃乾飯?”朱厚照怒拍著床榻:“就這麼定了!朕可不想百年之後,見了太祖高皇帝,被罵不肖子孫。”
“去!傳旨,直接跟文武大臣把緣由說明白!他們要是忤逆,那就是目無我大明祖宗!看朕不收拾他們!”
朱厚照趕人,張永也不敢多說,趕緊把太醫也被帶走。
出了營寨,張永冇有第一時間傳旨,因為不合規矩。
聖旨可不是朱厚照一句話就能擬定的。
得先召集專門聖旨的傢夥,還有起居郎,總之得先找人商量。
想來想去,好像身邊也冇幾個人。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之前端藥的小太監輕聲說道:“大人,陛下隻是懶得多想,咱們還是順著陛下的意思,將太祖高皇帝托夢傳下去。是非曲折,那些掉書袋自然會處理。”
這麼一聲,張永陡然眼前一亮:“是嘛,差點忘了正事。聖旨不能下,說說中旨也可。走。”
很快,關於朱厚照夢見太祖高皇帝,罵他們這一繫留他一人孤單住在南京的不地道。
於是朱厚照決定將自己在北京的皇陵停下來,重新在南京造新皇陵,原來的那個留給他的後繼者。
並且要國中諸王全部停下在挖的王陵,一併遷來孝陵陪祀。
此言一出,整個軍帳內的文臣都驚了。
紛紛聚攏在一塊商量此事:“此為亂禮法之事!豈能施為?”
“那能怎麼辦嘛?你我又非大臣,也非親信,勸不動陛下!還是速速寫信與諸公?還有,速速去信梁公,請其速歸營中。”
梁公就是內大學士梁儲,他負責看後邊的押送寧王朱宸濠,還冇抵達淮安。
“如此,也好!”
很快,各種書信,用各種理由從軍中出去。
包括了朱厚照落水的事情。
朱厚照聽著手下的報告,一臉平靜。
這大明的軍隊,還真是一言難儘,各種情報想出營寨就出營寨,萬一是有人謀逆怎麼辦?
會不會暴露行蹤進而導致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任重而道遠啊。”
朱厚照負手歎息了一聲,轉頭喊來了彆的太監去辦事:“去,催促一下後方,將廢寧王帶來。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彆死了,朕還有用。”
“奴婢遵旨。”太監答應下來,匆匆離開。
第二天。
朱厚照出門曬太陽,他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不由得欣喜幾分。
雖說是個容易暴斃的古代,但這具身體和自己一樣是三十一歲,卻冇有自己久坐辦公室的孱弱感。
“不愧是弓馬嫻熟的明武宗,到底還是厲害。”
朱厚照嘀咕著。
邊側伺候的小太監一臉茫然,明武宗?皇帝是給誰上廟號了?
打了一套拳,出了身汗,朱厚照又坐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
想想前世的自己,可就不敢這麼曬太陽了,生怕一個激靈,心臟扛不住過去了。
“朱將軍,不得進啊!陛下還未召見。”
“讓開!我有要事稟告!”江彬撞開了攔路的傢夥,人高馬大,壯碩異常的江彬,很得武宗朱厚照喜歡。
隻是這個傢夥,在魂穿過來的朱厚照看來,隻是一個稍微好用的棋子罷了。
“何事啊。”朱厚照拍拍屁股站起來,擺了擺手讓替他阻攔朱彬的太監讓開。
“兒臣參見陛下。”江彬跪在地上,自稱兒臣,卻喊陛下,顯得不倫不類。
但這蠻正常的。
因為江彬是朱厚照的義子嘛。
然而朱厚照就比江彬還小幾歲。
為了上位,也是能拉下臉來認爹。
“有話就說。彆磨嘰。”朱厚照什麼性格,底下的人多少摸清楚了。
所以朱厚照一開口,他立刻將準備好的措辭說出來:“臣是來檢舉錢寧與寧王通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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