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乾掉了淮安府城內的大部分官員。
接下來要處理後續的時候,猛地發現冇人可用。
自己這一次為了保密,身邊連個像樣的文官都冇有帶。
內書房出來的太監,抄抄寫寫還行,想要幫忙處理卷宗和治理一方還是容易出事。
“張永。”朱厚照喊來張永,“去把城內所有年滿二十的童生、秀才、舉人召集起來,告訴他們,朕再出一策,考中的統一賜同進士出身,朕要一批可以就任一方的人才。當然,若是他們不願意策,想要參加之後的鄉試,也不是不行。”
張永張大了嘴巴:“陛下,此舉……”
“加恩,冇有說一定要在京城加恩。回頭朕弄個加恩錄科,也就解決了。去安排吧。”
朱厚照擺了擺手,讓張永去乾活。
城內的舉子,應該是大部分從北方結束春闈回去的。
本來今年就要結束會試,但明武宗南巡了,導致拖著殿試。
所以,陸陸續續的,各家子弟,也南下準備回家繼續攻讀了。
但因為大運河被朱厚照給堵了,讓他們隻能在附近遊曆或者休息一二。
也就是說,現在這批舉子,絕大部分都是落榜者。
朱厚照要增補錄科,那對於很多致力於當官的舉人來說,這就是天大的福音。
相信會拒絕的很少。
張永隻能硬著頭皮去宣佈皇帝下午要開一場策論,隻要能考中,就有機會賜同進士出身。
這種歪門邪道,考試大省捐出來的江西人,或者江南人,肯定不屑。
但架不住呆在淮安府內的有雲貴、湖廣的舉人,還有一些小門小戶,就等著光耀門楣的傢夥呢!
於是在朱厚照的一番操作之下,他們在客棧內高呼萬歲。
“劉兄!劉兄啊!我們的機會來了!”
幾個廣西籍的舉子淚都快落了。
“好啊!好啊!陛下前腳處理了無數貪官汙吏,後邊就給我等如此良機。今日,正是我等報答皇恩的時機!”
這些客居於此的舉子,本來還埋怨朱厚照擋了他們回家的路,心中還有怨氣。
但現在,嘖嘖,真香。
“不過,竟然是策論,還是一個所謂的加恩錄科,如此會不會被其他瞧不起?”
“不管他們怎麼想!哪怕我們隻能任官一屆,都是機會!”被喚做劉兄的劉昂咬著牙,“你我想要擺脫軍戶身份,機會就在眼前了!岑明資,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岑溪咬著牙:“也隻能如此了!”
幾人在下午,趕往了校場。
桌案、筆墨、紙張。
紙張上寫著印刷在紙上的題目。
同時校場掛著巨大帛布寫的六百字範文。
範文題目為《請分析自太祖以來軍戶製度存在的問題》,然後朱厚照根據自己瞭解的資料,開始分析。
整理出來了問題,但冇有寫解決辦法。
看到這篇大白話文,雲貴、廣西來的軍戶子弟有許多人眼皮子狂跳。
因為這篇文章的背後,是朱厚照已經瞭解的軍戶弊病。
尤其是,軍戶名存實亡,淪為軍官農奴這句話,刺眼得很。
“爾等落座之後,一炷香內,解答完上邊的題目。至於如何解題,陛下有令,不寫八股,要寫策論。至於範文,陛下已經親筆寫在上邊,你們看著範文的格式。”
“那麼,所有人有一盞茶的閱題時間和觀範文的時間。”
張永看著幾個哭出來的樸素衣裳舉子,也不好說什麼。
他隻是彙報一下舉子們的來曆,皇帝就用了一盞茶功夫,拿著炭筆寫出了這篇分析軍戶製度範文。
提出問題、舉例案例、確定問題,一氣嗬成。
而舉子們策論的題目就是:“請就範文所述任意一點或多點問題,提出解決方案。”
解決問題,纔是硬道理。
於是在鑼聲敲響之後,軍戶子弟們,立刻開始動筆。
他們就是這個製度內的人,太清楚裡頭存在什麼玩意兒了。
至於非軍戶子弟的,有的有瞭解,有的抓瞎。
不過也都能寫,畢竟朱厚照提出了一點問題:軍戶丁餘大規模逃亡,地方軍戶敗壞,吃空餉等等。
這些都可以有解決辦法。
哪怕隻是老生常談,朱厚照都能錄用。
因為他就缺這樣的人,把整個淮安府上下官員全部換一遍。
隻有這樣,才能準備執行他的製度。
皇權不下鄉,結束了。
當……
鑼聲再一次響起,不停筆的,以作弊論處,剝奪今後的考試資格。
所以,大家都很乖。
卷子被收上來,然後送到了校場裡的唯一一座大帳。
張永進去了一會兒很快出來:“接下來,陛下親自閱卷,唱到名者,就是落榜者。確定落榜之後,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離開校場。”
“陛下親自閱卷!!!”
場中舉人聞言心都提起來了。
眾人緊張的等著。
直到五分鐘後,一個小太監帶著一張卷子來遞給張永,並且交代了皇帝的話。
張永點頭:“甲字六號桌,張歐朋,黜落。之乎者也,語焉不詳,不合格。”
張歐朋一聽,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之乎者也,語焉不詳……怎麼會……
“陛下說了,策論就要簡單明瞭,針對問題提出解決方案,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不用寫什麼策論了。往後每年,朝廷都會開加恩錄科,專收擅長對策,並且能解決問題的學子入鎮國府為官。此乃為國儲才,非是那些掉書袋裡不知變通的八股士子所能比的。”
張永說著,掃了一眼他們:“另外,鎮國府的威武大將軍朱壽者,便是我大明正德皇帝陛下,鎮國府今後儲備之才,會優先提拔,畢竟進了鎮國府之後,你們也將先去啃最難啃的骨頭,破除我大明最難處理的痼疾。此事風險極大,因此陛下也不會寒了有功者之心。至於那些正科上來的舉子,雖然起點高,但從正德十六年起,內閣除非特調,非曆鄉縣事及軍伍者,不得入。”
說完這句話,張永的手是顫抖的。
朱厚照要改製了。
他要按著文臣的腦袋,去鎮國府裡當兵了。
這位皇爺,想一出是一出,難道不怕搞出文人們反抗嗎?
而且,這種聖旨,怎麼可能發的出去?
皇爺,到底要怎麼做?
張永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當唱名工具。
伴隨著夕陽西下,最後一張卷子被朱厚照批改完,全場僅剩一百二十七人!
張永被小太監召喚了進去。
大概三分鐘後出來,他一甩拂塵:“陛下言,今日增補諸卿,皆賜同進士出身,並賜宴。”
“上諭:宴名斌雙。”
“半個時辰後,開宴,諸卿可稍作休息。”
張永讓小太監去喊來兵士,帶著他們該去上廁所的上廁所,然後這裡的校場,要擺上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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