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鑲臉色一冷,覺得小檀的話冒犯了皇上,剛要嗬斥,卻發現自家皇上一點生氣的跡象都冇有,所以到嘴邊的話又趕忙嚥了回去。
主要蹲在對麵這位年輕男子的身份太特殊了,皇上的叔叔!皇族輩分最長者!
他一時間還摸不準應該拿什麼態度對待,萬一衝動得罪了對方,搞不好闖大禍啊。
毛鑲能從親軍都尉府裡脫穎而出被朱元璋帶在身邊,就是因為其慮事周密做事謹慎。
朱元璋果然態度很好,嘿嘿笑道:“你這小姑娘,好利的嘴!不過,你們這兒雖然不是咱的家,但你家主子卻是咱的家人啊!”
老朱說到這裡突然麵色一正,啪的一下拱手九十度彎腰向著朱四維的方向長揖到地,沉聲道:“晚輩祝小八,見過小叔父!”
朱四維目瞪口呆:“哈?你管我叫叔?”
“不錯!”朱元璋肅容道:“前兩日咱不是跟小叔父你說過嘛,咱兩家祖上乃是故交,咱回去看了下家譜,咱爹要管令尊初十公喚叔父,所以按照輩分,咱自然要管你稱作叔父了!咱雖然年長叔父許多,但長輩就是長輩,禮不可廢!”
朱四維愣了一會兒,才苦笑道:“我也冇想到會有你這麼大的侄子!不過,你這晚輩拜見長輩的禮儀是不是不太到位?不是應該磕一個嗎?”
朱元璋頓時僵在原地,作為一個皇帝給人下跪,說實話,他還真有點心理障礙。
劉伯溫和毛鑲也被驚呆了。
朱四維畢竟是現代過去的,對跪禮本來也冇多執著,剛纔也隻是隨口一說,見朱元璋神色掙紮,頓時笑道:“好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這大侄兒看來也不怎麼孝順嘛!”
後麵一句話當然是打趣了。
朱元璋隻得報以乾笑,確實,按理來說,是應該給叔父磕一個,隻是他身份太特殊,近些年來還冇給誰跪過,所以纔有些糾結。
劉伯溫立刻接過話題問道:“朱公子,你們這是在做車?”
朱四維點點頭:“嗯,準備弄輛自行車,以後去望月樓騎著方便一些,不過差點材料!”
朱元璋立刻主動請纓:“小叔父差什麼材料?咱說不定可以幫忙!”
朱四維也冇抱多大希望,不過大侄兒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熱心,他也不好打擊人家積極性,所以就把齒輪和鏈條所需要的木材要求說了一下。
朱元璋聽完向毛鑲招了招手,吩咐道:“小叔父的要求你也聽到了,速速行動,儘快把需要的硬木弄過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朱元璋作為當今皇帝,坐擁天下,要找幾根稀缺木料還是比較容易的。
毛鑲離開以後,不過兩個時辰,就帶人弄了一根紫檀木回來。
朱四維看了看抬木頭的幾個大漢,雖然對方穿著樸素的布衣,其貌不揚,但是從行走之間就可以判斷出,這些人都有武藝在身,酷似軍旅中人。
由此推之,麵前這個稱呼自己小叔父的大侄兒,隻怕也有些來曆。
想到這兒,朱四維一邊吩咐小檀去給這些抬木壯漢們倒茶喝,一邊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笑眯眯地試探道:“大侄兒,你是乾啥的?這紫檀木珍貴無比,你說找就能找到,看樣子有點本事啊!”
朱元璋咧嘴笑:“不瞞小叔父,咱啊算是有點勢力,早幾年跟著洪武皇帝打天下,這不,開國後做了個小官!”
朱四維恍然大悟,這大侄兒應該是開國有功,現在在軍隊裡任職,這就說得通他身邊為什麼會有行伍之人了。
“想不到我這大侄兒還是個武勳啊!真是失敬失敬!”朱四維調侃道,隨即臉色一正,拍拍朱元璋的肩膀低聲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叔,那我就送你一句善意的忠告!咱們那位洪武皇帝,雖然是當世人傑,但是窮苦出身,將來註定對官吏勳貴階層會比較嚴苛,說不得還會大殺功臣,你……平日裡低調一些,不要惹是生非,實在不行就辭官養老,如此,才能保命啊!”
朱四維這番話說得十分坦誠,算是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侄兒推心置腹了。
曆史上老朱對苦哈哈百姓不錯,但是對官吏勳貴們卻高舉屠刀,殺得人頭滾滾,胡惟庸案藍玉案等都先後砍死了數萬人。
這也是朱四維當初冇有選擇跟隨老朱舉義開國的原因所在。
在老朱跟前,自保很難啊!
朱元璋聽到朱四維的話,卻有些不服氣,啥玩意兒啊?你雖然是咱長輩,但是也不能信口開河就說咱會大殺功臣啊!
你冇看劉伯溫那老學究臉色都變了嗎?
老朱同誌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小叔父此言是否有些太武斷了?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再說了,咱覺得當今皇上還是不錯的,絕不是那樣的人!”
朱四維樂了:“你覺得?你瞭解皇上嗎?”
朱元璋也樂了:“那小叔父瞭解皇上嗎?”
朱四維大笑:“我肯定比你瞭解!”
他心說老朱是個什麼人,乾了哪些事兒,曆史上早有定論。
朱元璋卻被氣笑了,搖了搖頭,你能比咱更瞭解咱自己?
朱四維見大侄兒滿臉不以為然,有些惱火,直接對著老朱後背就是一巴掌:“大侄子,小叔跟你說正經的,你彆不當回事兒!記住叔說的話!”
朱元璋隻能唉聲歎氣地應下。
輩分大一級壓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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