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純臣冷蔑的撇了王承恩一眼,這才敷衍的衝著朱由檢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
“聖天子垂拱而治,這朝中大事,自有老臣等替陛下費心了,皇上還是請回吧!”
朱純臣看向崇禎的目光,全是**裸毫不掩飾的**。
大順軍勢大,短短三個月之內,便幾乎掌控了整個長江以北。
除了寧武、太原和保定,其他地方都是望風而降。
這“降”就有得說道了——
不管朝堂上的皇帝,姓朱還是姓李!
老百姓的賦、稅,少不得半分……
當兵的照樣提刀賣命……
這天下,換了皇帝,與他們何乾?
朱家的天下一旦不在,遭殃的便是皇室,就算是安樂公,能得此“殊榮”者又有幾個呢?
……
朱純臣舔了舔嘴角,眼神中的貪婪絲毫不加掩飾。
這降——就是吾等官紳勳貴的專屬福利啊!
·
“大功!大功啊!”
李自成早就派人與他們接洽過了,更是許下了諾言——隻要在闖軍打進紫禁城之前,堵住朱由檢,就是大功一件!
朱純臣嘿嘿笑了起來。
自古以來,臨陣勇斬敵軍將帥,乃是首功。
然而,那是要披甲執銳,親臨鋒矢,端著腦袋不要命衝殺,纔有的功勞。
此時——隻要困住了皇帝,將他送給大順闖王,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晉身之資啊!
雖然這個功勞的大頭不是他的,但是,他卻是守衛宮城的具體負責人,自然少不得分潤他一二!
“朱純臣,你當這紫禁城能夠困住朕嗎?就不怕朕滅你九族?”
縱然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結局,朱由檢還是被眼前這一幕給氣笑了。
他手指朱純臣,厲聲喝問。
“九族?”朱純臣放肆的大笑起來:
“皇上啊皇上,說一句好聽的,本公叫你一聲陛下,與你客氣幾句,這是念著昔日的情分。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將你作為羊牢,縛獻與大順,你又能奈我何?”
朱純臣拿起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
“本公不想背上弑君、毒死舊主的名聲,這才力排眾議,將皇上你關在宮中,但……”
他鼻孔裡冷哼一聲:“若是陛下不知好歹,便怪不得臣下僭越了。”
朱純臣丟下手帕,冷冷的看著朱由檢一行。
微風吹動了潔白的手帕,緩緩落在朱由檢麵前,那一抹潔白,是那麼的刺眼。
就彷彿勒在脖子上的白綾!
“趙傢什麼下場,陛下不曾少過一天經筵,早該明白纔是。”
……
親身見證了曆史上這無恥的一幕,朱由檢隻覺得心肝都快要氣炸了……
昔日拿著大明俸祿,喝著百姓血脂,趴在大明身上吸血,本該守土有責、精忠報國的大員們……
卻帶著自己的手下,毫不猶豫的搖身一變,賣了老東家,連衣衫都不用換,轉身就成了大順朝廷的一份子。
繼續自家的榮華富貴!
無恥至極!
王承恩眯了眯眼睛:
該死!
這狗在威脅陛下!
‘朱純臣,你莫讓咱家殺出去,要不然咱家滅了你全家!’王承恩咬著牙,在心底發下了一句誓言。
“回去吧!”
朱純臣不在意的揮手,輕描淡寫道:
“落了難的鳳凰不如雞,陛下與其在這裡做無謂掙紮,還不若早些返回享受天倫之樂,畢竟……”
譏諷在朱純臣的臉上愈發地濃鬱:
“這親情,陛下可是時日無多了!”
……
北宋被滅的時候,無數趙家皇室被擄北上,女子們被迫不著寸縷,被捆成了羊羔狀,獻與金國貴族,這就是羊牢……
聽到朱純臣拿大慫最屈辱的時刻來比喻自己,朱由檢簡直快要氣炸了。
他曾經與人無數次討論過這個時代。
然而當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還是被大臣們的無恥,給震驚的目瞪口呆!
如此毫無臉皮的一群人,難怪會驟然投降大順,咻忽又對滿清撅起了屁股。
就算累累白骨與他們無關,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屈膝投降,換不來有尊嚴的活著嗎?
身為大明臣子,除了大朝會和三大節,京官麵見皇帝都不用下跪!
除非犯錯……
這等待遇,豈是後麵那個磕頭蟲朝代可以給予的!
就這,人家還爭著去當人奴才的奴才呢!
可真是蠻清待他是豬狗,他待蠻清若初戀啊……
······
朱由檢氣的說不出話來,而城頭上的朱純臣卻高聲吩咐手下道:
“兒郎們,都給本公看仔細了,一隻飛蠅也不準給我放出去,若是皇上再不走,就給我放炮禮送!”
伴隨著朱純臣的話語,城頭上數門火炮“咯咯吱吱”的調轉了方向,將黑洞洞的炮口,瞄準了朱由檢等人。
“我們走!”
朱由檢一揮衣袖,滿臉鐵青的帶著眾人轉向東華門。
……
“大明的將士們,睜開你們的眼睛,仔細看看你們槍口瞄準的是誰!”
“士兵們,士兵們,向我開槍!向你們的皇帝開槍!”
朱由檢衝著城頭上的士卒,喊出了西方曆史上最有氣勢的一句話。
然則……
迎接他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箭矢!
“護駕,護駕!”
王承恩嚇得急忙撲了過來,將朱由檢護在身後,好幾支箭矢射在王承恩身上。
“噗噗噗噗”!
“護駕,護駕!”
太監們大叫著,不顧迎麵而來的箭矢,將兩人護在中間,用身體做成了一堵牆。
“哎喲,陛下,臣先走一步了,陛下一定要殺出去,將來……”
抱著朱由檢的王承恩,一聲悶哼,臉色瞬間煞白,嘴唇都哆嗦起來。
他喋喋不休的交代著遺言。
“叮噹,叮噹……”
王承恩的話語未落,伴隨著的卻是箭矢掉在地上的叮噹聲。
朱由檢仔細看去,卻見射過來的箭矢,都被折去了箭頭。
“大伴,你還冇死呢!”
朱由檢一把將王承恩推開,冇好氣的指著地上的箭矢,心底很沉。
這幫狗孃養的,果真如曆史上記載的那樣無恥!
這群人並不是要殺了他,而是要將他困住了,好親手獻給李自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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