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皺眉,對皇帝行事極為不滿,他已經寬容皇帝很多了,給皇帝一支團營,確保他的人身安全。他很清楚,皇帝想拿回兵權,恢複太宗朝的權威。但太心急了,團營還冇整頓完畢,還冇猶如臂使,剛會走就要跑,這樣的皇帝是治理不了這個國家的。
先帝把國家重擔放在他的肩上,他可以任由皇帝胡鬨,可以任由龍椅上更換皇帝,但他不允許有人敗壞這個國家!
他慢慢跪在地上:“陛下,臣乞骸骨。”
胡濙一說請辭,文武百官頓時嘩然一片,胡濙曆經五朝,是先帝欽命的托孤重臣,是朝堂中的定海神針!若皇帝把他逼走了,誰來給大明朝托底?
甚至,裝死的於謙也為之動容,顧不得思考人生了,跨步上前,高聲道:“陛下,老太師乃大明定海神針,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太師在,大明便安穩,請陛下切勿答應!”
於謙一說話,文臣跟進,山呼海嘯讓陛下挽留胡濙。
朱祁鈺慢慢攥緊拳頭,胡濙走了,大明就要完?是你們文官要完了吧!好個官官相護啊!朕被百官送去禦駕親征時你不幫著朕說話,朕被文武百官脅迫時你也不幫朕,朕要罰王翱時候就跳出來,好啊胡太師,你就是這般報答太宗、仁宗、宣宗皇帝的知遇之恩的嗎?
他看向王文,王文不敢應答;看向俞士悅,俞士悅縮在人群裡,也不敢冒頭;他看向何文淵,何文淵敢咬王驥、敢咬林聰,卻不敢撕咬胡濙……一群廢物!養你們有何用?
“臣等請陛下挽留胡太師!”多達一百多名文官齊聲高呼,振聾發聵。
朱祁鈺雙手都在抖,臉上卻強擠出一抹笑容:“諸卿在乾什麼?朕什麼時候同意了?在你們眼中,朕就是無能之君嗎?老太師乃大明定海神針,朕能放他離開?何況老太師請辭也不是第一次了,朕哪次同意了?你們啊,低估了朕!把朕視為無能之君!該罰!每人多罰十杖!哈哈,讓你們輕視於朕!”
“哈哈哈,老太師,朕禦極多年,你跟朕開幾次玩笑了?朕不允你的辭呈,你和於少傅一樣,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半日都離不得啊。快,去把老太師扶起來,他是父皇欽命的托孤重臣,父皇把朕、把江山托付給了他呀!朕叫他一聲相父,都是應該的!”
胡濙本來聽著還挺舒服的,可越聽越不對勁,叫相父?是諸葛亮還是呂不韋啊?老爺子手一抖,就知道壞菜了!
“既然老太師為王翱求情,那便罷了吧。反正朕也冇什麼顏麵,被人當傻子糊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忽悠朕禦駕親征,下一次指不定就讓朕把帽子借他戴戴了!效仿劉裕事?哈,朕這個司馬德宗,說不定真就答應了……”
“罷了,反正朝中有胡太師和於少傅兩個千古忠臣,為朕保駕護航,總算冇有性命之憂,朕就安安穩穩的做一代賢君。對了,諸卿都是飽學之士,熟讀青史,能否告訴朕,漢獻帝算是賢君嗎?”
噗通!
胡濙剛站定,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兩眼一翻居然暈了過去。
老滑頭,又裝暈!
朱祁鈺趕緊讓太醫照看,廣場上雞飛狗跳,他好不容易營造的聲勢,被胡濙這一暈直接給破了,算救了王翱一條狗命!
胡濙被抬走,文官氣勢衰弱,瞧瞧,胡濙保駕護航的是大明嗎?就是文官集團!
“於少傅!朕問你,欲征調六十萬大軍,騙朕禦駕親征,置大明於水火之中,該當何罪啊?”朱祁鈺可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王翱身體一抖,摸了摸心臟,這玩意終究要保不住了,皇帝的心好毒啊!剖了高穀,又要剖了我啊!當朝臣就冇有好下場啊!
“該殺!”於謙咬牙道:“出此計者乃張輗也!”
張輗的臉色唰的一下煞白,本來有王翱頂在前麵,他暗戳戳的在後麵撿便宜就好了,誰能想到,皇帝又鑽空子,連削代打廢了王翱,托孤重臣胡濙出來幫忙被皇帝嚇暈過去了,結果於謙一腳把他踢出來了,他還能怎麼樣?難道當眾造反?帶著英國公一脈去死?
“臣諫言不當,請陛下責罰!”張輗很聰明,用諫言來掩蓋他的居心叵測。
“張輗,從實招來!還有誰你的同黨啊?”朱祁鈺懶得理他,什麼不因言獲罪,起碼你得說人話,動不動送皇帝去死,那叫因言獲罪?那叫謀反!
“陛下,臣隻是擔心湖廣而已……”
“閉嘴!張輗!你還有臉跟朕辯解?臉呢?被狗舔了!勸朕放棄邊關,征召六十萬大軍去平定苗亂?虧你說得出口!要不是看在故英國公在天之靈,朕親手就把你剖了!看看你的心,究竟是向著大明,還是瓦剌!朕看你就是瓦剌人的奸細!說!這朝中還有誰是你的同黨?”
“張軏!滾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兄長張輗私通瓦剌啊?”
朱祁鈺要一勺燴了,張輗要殺,王翱也要殺!今天不殺個血流成河,文武百官就拿朱祁鈺當豬糊弄!而且殺了王翱還不是目的,他必須把手伸進吏部,這個吏部尚書,必須安插他朱祁鈺的人,未來才能選派出他朱祁鈺的官員,否則他永遠朝中無人,培植不起來勢力,難道永遠靠瘋下去?不現實,早晚弄死自己。
張軏麵如死灰,皇帝心狠啊,讓勳貴家族狗咬狗,他如果不幫兄長說話,英國公府會怎麼看他?他這一脈的勳貴也會離心離德。可一旦幫兄長說話,皇帝會不會連他也一起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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