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群臣還在震恐之中,王文第一個反應過來,膝行而來。
“不可不可,你要學舌鸚鵡嗎?就會這一句話?滾開!”
朱祁鈺憋屈炸了,皇權旁落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裝可憐的朱祁鎮!
就是你!
在土木堡大敗瓦剌,導致京營崩盤,勳貴式微,北京保衛戰之後,兵權落到了文官手裡,文官失去勳貴製衡之後,發展成了野蠻生長的怪物,瘋狂侵蝕皇權。
傳到了朕手裡,朕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傀儡!
朕是替代品,是宮裡宮外無奈的選擇!朕知道!八年前,瓦剌大舉來攻,需要一個活靶子,才把朕推上皇位!是讓朕去做宋欽宗的!
瓦剌被朕擊退了,卻無人承認朕的功勞!把功勞冠以於謙!冠以文臣!冠以名臣名將!
嗬,滿朝都是名臣名將,偏偏就朕這麼一個昏君,真是有意思啊!
哈哈哈!
朕以婦無所出之名改立皇後,不可以;朕換太子,要給閣臣賄賂才行;朕提拔官員,要經過閣臣商討;朕病了,就立刻有人跳出來擁立太上皇,奪門造反!
為什麼?
不就因為朕是一個傀儡嗎?
任人擺佈的傀儡!
這樣的傀儡!
當著還有什麼意思?
“陛下,太上皇畢竟是皇帝,不能直接殺了啊!您不想他,也該想想自己啊,您也是皇帝,若殺了皇帝,以後誰還會敬畏皇權?陛下,您要把大明變成五代割據的亂世嗎?求陛下三思啊!”
王文抱住朱祁鈺,掏心挖肺勸他。
“好!朕不殺他!朕開太廟,請列祖列宗殺他!”
朱祁鈺目光一轉,幽幽看向群臣:“朕再請列祖列宗同意,把皇位傳給陳循!老朱家人不配當天子,你陳循配!”
“陛下切莫說誅心之言!臣,臣絕無僭越之心,臣冇有啊!”陳循拚命磕頭,嘭嘭之聲,聲聲入耳,很快就磕出了血。
“登基吧,陳皇帝!”
你陳循為內閣首輔,又擅長結黨營私,滿朝文官有一半是陳黨。
彆忘了,這都是朕賜予你的!
是朕提拔你,縱容你,給你權力的!
高穀為難朕,你袖手旁觀,朕不怪你;
朕要處罰高穀,姚夔等人跳出來為難朕,你不幫朕也就罷了,反而落井下石?把朕當軟柿子,搶了皇權還不過癮,還要再踩朕兩腳是不是?
好啊,朕乾脆把皇位傳給你算了!你來當皇帝!
“臣,臣……噗!”
陳循猛地張開嘴,噴出一道血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文臣重名,如果皇帝這番話傳出去,先不說皇帝瘋不瘋,他陳循肯定人設崩塌,被口誅筆伐。
太祖建立大明百年,重塑華夏衣冠,天下人心在明,豈能承認他這個陳皇帝?
就把這名頭傳出去,他分分鐘會死!
天下讀書人不會容他,朝臣、勳貴不會容他,邊關將領更不會容他!
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嗬,演技太差!
朱祁鈺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陳循裝死,這個老王八,慣會耍伎倆,都坐進屎坑裡了,愣是冇沾上,估計還會得個好名聲,真是個老滑頭。
“嘿,陳皇帝不想當,來,姚皇帝,你來當!”朱祁鈺看向姚夔。
“臣對陛下忠心,日月可鑒!陛下怪臣,臣願以死謝罪!”
姚夔直接朝柱子上撞去!
這種撞牆劇情,假的不能再假了。
起碼需要兩個人默契配合,再鼓動文人鼓吹,以直邀名。
可今天群臣都在震怖之中,他也冇提前安排人配合,臨時起意,所以腦袋狠狠撞在柱子上。
看著挺狠,聲音挺響,愣是冇出血,人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像是死了一樣。
朱祁鈺真想補一刀,這幫老滑頭!都該殺!
“高皇帝,你是不是也要一頭撞死啊?朕告訴你,不用了,這招不靈了,劍給你,來吧!”朱祁鈺把天子劍遞給他。
高穀一陣氣苦,皇帝就是在針對他。
陳循、姚夔裝死你忍了,到了我這,怎麼就玩真的?
拿劍抹脖子還能救過來?
“捨不得?”
“哈哈,看來高皇帝是真想當皇帝啊!”
“看見了吧,這大明的閣臣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奸賊!”
“他想當皇帝!”
“哈哈哈!”
“太宗皇帝真是瞎了眼啊!點了個奸賊當進士!”
“太上皇更瞎!讓這個奸賊入閣!給他宰輔之權!”
“真該把太上皇的眼珠子摳出來!”
“瞎了眼的,留著眼珠子有什麼用!”
朱祁鎮瞪大了眼睛,又跟我有關係?真日狗了。
高穀更是瑟瑟發抖,完了,徹底完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不但是人設崩塌、老命玩完,主要是九族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了。
還不如直接抹脖子,起碼留個身後名呢。
他看著朱祁鈺憔悴的麵孔,心裡無比後悔啊,這個皇帝變化太大了,彷彿是換了一個人!
他的手法更加高明,胡攪蠻纏,破了文官的金身。
“高穀!”
“朕要親自把你的心挖出來!”
“看看你的心為什麼是黑的!”
“太宗皇帝對你有知遇之恩!仁宗皇帝對你有提拔之恩!宣宗皇帝重用你,太上皇把你當股肱之臣!”
“結果你是怎麼對待大明的?”
“怎麼對朕的?”
“居然想謀朝篡位!當皇帝?”
“聳人聽聞啊!真是聳人聽聞!”
“我大明建國百年,第一次聽說內閣大學士想當皇帝的!簡直喪心病狂!”
“來人!”
“把他的心挖出來!”
“送到太廟上去,給太宗皇帝看看!看看他的黑心!”
朱祁鈺爆吼。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驚呆了,誰也冇想到,皇帝會用這種方法破局。
孫太後吞了口口水,這朱祁鈺,怎麼這般厲害?
其實從楊士奇操弄權柄之後,皇權就開始向文官集團傾斜,直到土木堡之戰爆發後,勳貴死傷慘重,軍權旁落,文官集團奪取軍權後,一飛沖天,形成了現在文官集團這個畸形體製。
皇帝和文官,變成了平起平坐,儼然成了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皇權愈髮式微。
皇帝根本冇權力殺掉文官,尤其是閣臣,就算冠以謀反罪,也要征得整個文官集團的同意才行。
可是!
朱祁鈺用胡攪蠻纏的方式,殺了高穀!
還用如此暴烈的刑罰殺!
更可怕的是,冇人反對!
整個奉天廣場上靜悄悄一片,陷入詭異的靜默。
冇人反對,冇人阻止。
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
太監金忠撕開高穀的前襟,尖刀插進去,狠狠一攪。
手法並不熟練,弄得高穀慘叫個不停。
兩個人都按不住他,因為口出汙言穢語,被堵住了嘴巴,但還是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
淒厲的慘叫聲在廣場上迴盪,進入所有官員的耳朵裡,每個官員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文官,像殺豬仔兒一樣,被殺了?
這是文官啊!這天下的真正主人啊!真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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