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已經吃飽,也許已經睡去。
漆黑的曠野一片寂靜,草叢裡的蟲鳴雜亂無章,遠處群山再不可見,天氣陰沉,這世界彷彿隻剩下了易恒一個人。
上世的過往紛紛在腦海裡流逝而去,這一世的生死流離也在一瞬間演繹。
一切漸漸遠離。
此時的他隻覺得靈魂已離開身體,像極了遭遇車禍的那一刻,看著盤腿而坐的肉身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冇有了思想冇有了感情。
身邊的一切也突然模糊起來,包括蟲鳴聲,包括老馬時而發出的響鼻,也包括自己的呼吸。
觸於周圍的空氣中,彷彿能感受到空氣裡活躍的氛圍,有的上升有的下降,而有的在分解。
一切感覺是那麼清晰的他,迅速捕捉到一縷正在分解的空氣,去感受它的氣息。
蒼涼而又清新的矛盾感,混沌而又靈性的協調,從靈魂深處湧上來的渴望,讓易恒知道,這必然就是靈氣。
隻是如何引入百彙呢?
拖?拉?拽?求?請?
易恒的意識隻能乾著急,道士說引,這怎麼引?難不成這靈氣還有思想?
所以他隻能乾想著“過來,過來!”而毫無辦法。一盞茶過去了,這縷靈氣慢慢分解,也慢慢消散,但就是冇有向他的方向過來一絲一毫。
急切之下,他伸手一攬。
黑夜突然又包圍了他,身旁的蟲鳴聲彷彿大聲了許多,自己正盤腿而坐,右手已經伸出像是要抓住什麼一樣。
這意味著這次修煉再次失敗。
但已經感受到了靈氣的他哪裡甘心,再次進入修煉狀態。
這一晚,有好幾次都能感受到靈氣慢慢分解慢慢消散,但就是不能使它靠近自己一步。
還有好幾次無法做到心如止水,老是在想如何把靈氣引過來,直到最後一次實在疲憊,頭痛欲裂,不得不放棄修煉,一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天還是陰沉沉的,也許隨時會有一場大雨,但這並不能阻止老馬歡快的奔跑,也不能阻止易恒興奮的心情。
雖然昨晚的修煉並冇有引入靈氣,但好歹能清晰感受到了。
再加上前方一路平坦,路的儘頭竟然依稀可見一座平地而起的大城。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四麵八方道路終歸彙聚到這條通往王都的大道。
有匆匆趕路的農民,也有麵露喜色的行商,還有行色匆匆的軍士,更有鶯鶯燕燕外出遊玩的富家子弟。
易恒看著這一切,並冇有任何波瀾,以前在鎮上當小偷做乞丐的時候,早就對世人報以冷漠。
或許是他始終無法融入到這個世界,或許是他兩世為人,早已看透世態炎涼。
他駕駛的小馬車並不突尤,略有顯眼的反而是他穿著的淡紅地主服,但臉上的傷痕和生人勿近的神情,使得路上行人迅速移開目光。
越來越近了,隔著幾裡便已看見高聳的城牆上有三個大字“離王都”,易恒已經可以感受到這座古城帶來的蒼涼和壓力。
馬車開始緩慢下來,因為進城的人群開始擁擠。
到了城下,才發現高聳的城牆全部由大小一致的石頭建成,成人大小般的青石上坑坑窪窪,時間和鮮血使它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來不及感歎的易恒駕駛著小馬車,被人群擁著向城門駛去。
城門並冇有兵士守衛,任由人們進出,但王都的次序很顯然不需要維護。
大約四五丈高的城門上深深刻著“北門”兩個大字,原本的顏色早已變成褐色,兩三丈寬的城門進進出出略顯擁擠,但並不淩亂。
等易恒的小馬車過了丈厚左右的城門洞,抬眼望去,城內又是一番新景象。
來來往往的行人,擺滿各種貨物的小商鋪,一律的青石粗瓦房,有序的分佈在內城。
行人的喧鬨聲,商家的吆喝聲傳進易恒耳裡,隨即停下馬車,在十字路口猶豫不前。
寬闊的街道雖不擁擠,但易恒卻不知往哪去?
“一直向前!”
這時道士的聲音響起,雖在喧鬨的街頭,但偏偏易恒聽得很清楚。
“駕”,輕輕一抖韁繩,老馬拉著向正前方駛去,木輪滾過光滑的青石路,不知有多少人曾經踩過。
越是往前,易恒越是吃驚於王都的寬闊。
半個時辰過去了,喧鬨的街市還是一如剛進城一般。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行人漸少,兩旁的民房漸少。
再一炷香功夫,兩旁再無房子,迎麵的是一條四五丈寬的平整大道。
大道儘頭是一座橋,橋下幽幽的河水緩緩流淌著,也不知其深多少。
但橋上竟有一隊身著青銅鎧甲的兵士守衛,此時已接近酉時,但兵士仍精神抖擻,腰刀橫跨,長矛直立,青幽幽的矛頭,在夕陽下閃著點點寒光。
易恒遲疑了一下。
“繼續向前!”
道士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
易恒隻得緩緩向前去,還冇有到橋頭,兵士的丈二長矛便整齊的虛空攔了下來,兩旁的長矛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嚇得易恒感緊勒住韁繩停了下來。
“難不成這道士想要殺出一條血路?”
這時,橋邊小木屋的門打開,一個身著紅色盔甲的人走了出來,隻見頭頂將軍盔,肩批黑披風,左手扶腰刀,黑臉大眼濃眉,橫肉粗鼻絡腮鬍。
“你等是何人?速速退去。”
還冇走近,粗狂的聲音便響起。
易恒並不知如何回答,便轉身隔著簾子看著道士。
隻見道士拿出一塊木牌,圓潤厚重,一隻手伸出窗外。
易恒看不清這時何物。
那將軍見狀,遲疑了一下,還是走近車廂,從道士手裡拿起木牌。
“難道您是。。。”將軍嘴裡無聲吐出看到木牌的字,緊張地對道士說道。
但還未說完,就見道士擺了擺手,急忙停了下來。
“我須見離人王。”
將軍恭敬地將木牌放回道士手裡,道士收回手後說道。
“是是,您請!”
將軍說完轉過身去,對左右兵士吼到“放行!”。
左右兵士便立即撤了長矛。
易恒帶著疑惑再次駕駛馬車向橋頭駛去。
橋下流水無聲,身旁兵器林立,易恒生怕有什麼變故,馬車開始急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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