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忽倏而過,轉眼就是十日。
宋棠寧臉上的傷逐漸好轉起來,摔傷的腿修養數日也已經能夠隨意下地行走。
铖王妃每隔兩日就會去積雲巷探望棠寧,隻她臉上顏色愈發差了,雖未與棠寧細說王府中事,可棠寧卻感覺得到铖王妃提起铖王的時候越來越少,就算偶有提及,那眼中也再也不是當初那般溫柔眷慕。
铖王的人比蕭厭預料的還要早幾日回到京中,铖王拿到那些人送回的東西,就滿是無奈地尋來了積雲巷。
“我就說你想多了吧,宋家怎麼可能拿著外人混淆自家血脈,這府衙籍書可都寫的明明白白。”
铖王看著拿著那些東西檢視的铖王妃,目光有些責怪地落在棠寧身上。
“你也是,知道你與你阿兄他們置氣,可這種事莫須有的事情怎能胡說,若是叫人知道你胡亂揣測,定會落你個汙衊尊長的惡名,傳揚出去更是會毀了整個宋家的官聲,還讓你姨母為你操心夙夜難寐。
宋棠寧手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拿著那疊铖王送來的東西,上麵仔仔細細地寫著“李氏女,籍安州”。
“這些是姨父派去的人查出來的?”
“不是我還能有誰,這種事情哪能讓旁人知道。”
見棠寧烏黑眼眸看著他,铖王皺眉。
“怎麼,你連本王也不相信?你若是不信,我叫去安州的那幾人過來,你自己與他們問話,他們將宋姝蘭過往查了個底朝天,她生母李氏的確與你父親有所交集。”
“十七年前婺州水患,你父親奉旨前往治災,李氏原是婺州人士,當年與你父親在婺州相識,你父親因治災受傷曾在婺州一帶失蹤了近三個月,期間便是被李氏所救與她朝夕相處。”
“他們二人是如何生情不得知曉,可你父親返回京城之前,的確特地單獨安置過一批災民前往安州,其中便有那李氏。”
铖王看著臉色難看的铖王妃,還有垂眼不語的宋棠寧,放緩了聲音說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你父親對你阿孃起了外心,可宋姝蘭的身份的確是真的,李氏是去了安州之後才查出有孕,後來誕下了宋姝蘭便一直寡居,她手中不僅有你父親寫給她的信,還曾因生活困苦當掉過一枚玉佩,我派去的人費了些功夫纔將其贖了回來。”
他將一枚箋節竹紋佩遞給了棠寧。
“這玉佩是你父親心愛之物,你姨母當年應該也是見過的,你若再有不信,當年你父親在婺州治災失蹤,後來安置李氏都有人證,這京中也有識得你父親筆跡的人,你可尋人來驗證,隻是屆時你父親身後清名恐怕就……”
宋棠寧聽著铖王滿是憂心的話,突然就覺得一陣陣的心寒。
這是從小疼她的姨父,是與姨母同床共枕恩愛多年的夫君,他怎麼能當著她們說謊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幫著宋家將他們弄的岌岌可危的謊言彌補的天衣無縫。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拿著那些東西去叫外人驗證,毀了父親和阿孃的名聲。
棠寧看著氣的死死抓住手裡的東西,指尖用力到發白卻竭力忍著的铖王妃,垂著眼睫遮掩冷漠:“我自然是相信姨父的,是我多想了……”
“本就是你多想。”
铖王滿是不讚同:“你這次鬨得也夠久了,宋家老夫人一直纏綿病榻,那手也是徹底廢了,眼下外頭誰不議論宋家的事情,宋國公府名聲儘毀,你阿兄前程葬送了大半,連你自己也同樣遭人穢言說你心腸太狠。”
他說話時語重心長,帶著規勸。
“棠寧,我知道你惱恨䧿山的事,可宋家已經付出代價了,他們若是倒了對你也冇有好處。”
“你如今仗著蕭厭庇護自是冇人敢與你如何,可誰能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興起或是彆有他意,況且與閹人為伍,傷的終究是你自己名節。”
“皇後孃娘和陸家那邊已有不滿,聽姨父一句勸,這事到此為止。”
宋棠寧聽著铖王諄諄教誨隻覺可笑,她抬頭冇什麼表情,像是猶豫:“可我已經跟祖母他們鬨成這個樣子,我想作罷,他們恐怕也不會罷休……”
“棠寧說的對。”铖王妃在旁冷聲道:“宋家的事情是他們咎由自取,想要讓棠寧回去跟他們認錯服軟,休想!”
铖王聽出二人話中鬆動,見棠寧願意跟宋家修好頓時鬆了口氣。
“瞧你這話說的,我也是護著棠寧的,哪能讓她去跟宋家認錯,這就算想要修好那也得宋家擺足了姿態,我瞧著馬上上巳節了,要不然到時你在府裡辦一場春日宴,讓宋家的人來。”
“棠寧眼下傷也好些了,趁機會搬回王府住幾日,到時你再請些其他府邸的夫人女娘,或是邀請些郎君過府,我去讓宋家在宴上服個軟,棠寧也就能順理成章的回去宋家,這般也不會有人說嘴。”
铖王妃眉心緊皺未曾答應。
铖王柔聲道:“玥娘,我知道你不滿宋家,可你得替棠寧將來著想。”
铖王妃聞言有些不高興,可到底還是妥協下來:“算你說的有理,棠寧,你覺得呢?”
“我聽姨父的。”
“那行吧,我晚些回去就下帖子。”
铖王見二人都是答應下來不由露出笑來:“那棠寧今日便與我們回去?”
“回什麼回。”
冇等宋棠寧說話,铖王妃就說道:“既然要辦春日宴,那就好好的辦一場大的。”
“我回去之後光是下帖子準備宴前的事情,怕是就忙的顧不過來,府裡人來人往也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棠寧身子還冇徹底養好呢,讓她先留在積雲巷這邊,等到了那日我再叫人來接她。”
铖王聞言冇強求:“也好,那就先讓她留在這邊。”
铖王目的達成,臉上笑容也盛了幾分,與棠寧說了會兒話後就打算回府。
知道铖王妃還要再留在積雲巷跟棠寧說會兒話,他頓時佯作吃醋抱怨了幾句,說铖王妃如今眼裡隻瞧著棠寧顧不得他了。
铖王妃滿是嬌嗔地推了他一把,將人攆出了院子,待到從外間回來時突然就扶著牆吐了起來,一邊嘔的昏天黑地滿眼通紅,一邊拚命的拿著帕子擦著方纔被铖王滿是親昵碰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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