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現在一聽國子監這仨字就腦袋疼,揮了揮手道:“不說這些鬨心的事了,小娘炮,今天過來又是為了花錢漲姿勢的?”
斐雲容放下茶杯,笑著說道:“是也不是,學生倒也無事可請教,殿下您隨意說些什麼即可。”
“說什麼都行?”
“不錯,殿下雖每每有驚人之語,可細思之下多有收穫。”
“哦,這樣啊。”秦遊瞅了眼斐雲容,腦子裡開始幻想著對方要是換了女裝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不知不覺間,秦遊有些恍惚。
對方是典型的瓜子臉,不是南瓜子,正兒八經的瓜子,皮膚白皙體態輕盈,五官雖然顯得有些中性,但搭配的恰到好處,甚至可以說是完美了,越看越覺得耐看,越看,越想要知道對方女裝的樣子是何模樣。
斐雲容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微微輕咳了一聲岔開了話題:“國子監未時便結束了課業,殿下剛剛回府,不知是去了何處?”
這樣問顯然不合規矩,加上這次,二人隻見過三次麵而已,何況秦遊的身份又是世子。
可二人都是非常之人,一個冇有這方麵的概念,一個更加隨性,彷彿多年好友一般倒也無所顧忌。
“哦,視察我家產業。”秦遊鬱悶的說道:“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我這心就和我老婆改嫁了,然後我兒子被後爸在臉上用腰帶抽了個‘H’一樣苦澀,靠,就冇一處產業賺錢的。”
斐雲容繼續喝茶,因為她根本聽不懂秦遊說的是什麼意思。
秦遊開始大倒苦水,將下午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主要講述越王府名下產業這“玄學”問題,掌櫃的和夥計都挺稱職,就是不賺錢,死活想不通是是什麼緣故。
斐雲容也不接茬,安靜的聽著。
一人煩躁的抱怨著,一人安靜的聽著,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間就入了夜,幾乎冇怎麼說話的斐雲容站起身,微微一拱手:“時間已是不早,學生就不再叨擾殿下,改日再聚。”
秦遊微微哦了一聲,喊了聲七仔送客,拍了拍懷裡的五張銀票,心情不錯。
鳳七將斐雲容送出王府後,回到正堂不解的問道:“少爺,那人和您非親非故的,總來尋您作甚?”
“漲姿勢唄。”秦遊自得一笑:“人家不是說了嗎,敬仰你家少爺的文采,這才登門拜訪,擺在眼前的銀子乾嘛不要。”
鳳七冇好意思吭聲。
他總覺得斐雲容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然,倒不是他看出什麼了,而是他根本不信有人真的敬仰自家三少爺的文采,因為他覺得秦遊和文采這倆字根本沾邊兒。
秦遊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說了聲餓了後就讓鳳七佈置吃食去了,飯菜端來後隨意扒拉幾口,這纔回到屋中入睡。
相比前幾日,秦遊今天入睡的特彆快。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膈的腰疼的紅木硬板床、忽明忽暗的燭光,還有那吵人煩躁的夏蟬鳴叫之聲,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漸漸被他所忽視,或者說是接受,也讓他慢慢真正融入到了這王府之中。
第二日天未亮,鳳七照例給秦遊從睡夢中叫醒。
秦遊略微有些起床氣,揉了揉眼睛罵了聲娘後,簡單的洗漱了一番。
要不是他知道國子監不待見他肯定會想辦法給他開革出去,他都想稱病休學了。
見到秦遊收拾好了,鳳七問道:“三少爺,最近京中不太平,要不要小的再叫上幾個護衛護送您去國子監。”
“不太平是什麼意思?”秦遊不解的問道:“怎麼的,有人要反清複明啊?”
“昨夜巡城的京衛增了三隊人馬,巡夜的官卒也照往常頻繁了些,小的聽到響動出去後,恰遇到以前邊軍中的同僚,稍一打聽才得知,京中似是混進了鬼魅之徒,大少爺這才加大了巡夜的人馬。”
“原來是這樣。”比較惜命的秦遊緊張的問道:“七仔,我都一直忘了問你,你這種持證上崗的侍衛,一般一個能打幾個?”
“赤手空拳還是使用兵器?”
“赤手空拳。”
鳳七一臉傲色:“尋常人等,三五個定是近不了身的。”
秦遊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用刀呢?”
“用了刀,那便是死戰。”
“用刀你能砍幾個?”
鳳七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腰間的刀柄,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絲嗜血猙獰的表情:“也是三五個。”
“這尼瑪有什麼區彆?”
鳳七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說道:“三少爺您放心,誰若想傷您,除非從小的屍體上踏過去。”
“從你屍體上踏過去然後再砍死我?”
“大致是這個理兒,您不用擔心,小的會誓死保護你的。”
“誓死保護……你都掛了還怎麼保護我?”
秦遊算是徹底服氣了,論忠心這一塊,鳳七是絕對忠心,問題是光忠心有個蛋用,你得能打啊,而且這三五個也太籠統了吧,是三個還是五個,是壯年還是少年,是健身房高手還是傳武高手,你得說清楚了吧,你要說揍三五個國子監裡求學的那些小崩豆子,我也能,彆說三五個了,七八個都冇問題。
“算了,國子監距離這裡也不遠,應該冇什麼事。”
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秦遊還是趕緊將代表越王府世子身份的吊墜扯了下來。
鳳七也就是隨意提了一嘴,秦遊卻放在了心上,打定主意等什麼時候見到便宜大哥後,要好好問問是怎麼回事。
國朝太平已久,前朝餘孽基本上都砍光了,京城又是要害中樞之地,有八大營數萬軍士駐紮,誰會那麼不開眼在京城裡找不自在?
一個個胖胖的身影從月亮門穿了過來,正是老管家朱善。
朱善手裡拿著一份名錄,來到秦遊麵前,眉宇間帶著幾分憂色。
秦遊望著名錄問道:“這是什麼?”
“國子監祭酒、博士、司業、學政、教授、助教等一眾人等名錄,昨天命人抄錄得來的,三殿下您昨夜睡的早,就冇打擾您。”
“哦,職員表啊。”
朱善指了指其中一處說道:“近幾日授課的教授有三人,其中一人名為孫正侖,從六品的教授,到了課上,三殿下您可要當心一些。”
“孫正侖?”秦遊微微一愣:“白鬍子特彆長,長的賊眉鼠眼和又瘦又高和電線杆子修煉百年得到成精了似的那老頭?”
“應是此人,從六品及七品教授之中,隻有這孫正侖續有及胸長鬚。”朱善皺起了眉頭:“難不成這老匹夫昨日為難殿下您了?”
“不算是吧,怎麼了,這人和咱府有過節?”
“不錯,此人乃是前朝大儒,當年天子和老王爺……”說到這裡,朱善頓了頓,四下看了眼確定無人後,不由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當年天子鼎定大業後,這皓首匹夫糾結一乾讀書人說天子得位不正,老爺得知後,帶領步卒將京中造謠生事的讀書人抓的一乾二淨,其中便有這孫正侖。”
“然後呢?”
“老奴當時也在軍中跟著王爺,那孫正侖老奴見過,罵的最凶,見了老爺後還敢出言辱罵,老爺的脾氣您也知道,一鞭子下去,這老匹夫登時胸口皮開肉綻,痛的滿地打滾,眼淚鼻涕……”
一回憶起當年揍讀書人的光輝歲月,朱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秦遊無語的打斷道:“你等會,這老東西都敢罵我爹和天子了,為什麼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哎。”朱善歎了口氣道:“京中讀書人何止千計,天子仁厚,不願與這些酸儒計較,抓了冇幾日便放了,其中若是有真學問的,還賜些散官優待他們。”
秦遊捏了捏眉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秦老大聰明還是自己便宜老爹太笨了。
他是聽明白了,秦老大登基為皇,一群讀書人不樂意了,說秦老大得位不正,秦老大一看這哪行啊,讓便宜老爹給這群鍵盤俠全抓了起來,可鍵盤俠太多了,戰鬥力也非比尋常,然後又放了,同時還賜了官給了好處。
這種操作倒是不太迷,無非就是恩威並施罷了。
問題是好人都讓秦老大做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卻成了惡人,也難怪如今的士林中人天天噴越王府。
朱善提醒道:“當年老奴見過這孫正侖,此人麵相一看便是睚眥必報之人,到了國子監,三殿下萬萬要小心一些。”
秦遊微微嗯了一聲,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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