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門口,撞上李文義,見到她,也是關心:“明揚家的,這是怎麼了?走這麼急?“
不過是走的快了點兒,她剛纔雖然冇點破李大妞的事,但心裡不是不堵,但這又不是李文義的錯,禮貌上她還是有的,就找了個藉口:“我還想著把院牆拉起來,正準備去找人——”
說了這話,沈蘇忽然想起這事,她一直都冇找到人,眼前這個李叔不正好就是嗎?
李文義聽她這麼說,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就算是男人,說起蓋房子拉立院牆這種事也不算容易,況且她一個女人?明揚纔多大啊,剛成親的人,這女孩也太能乾了些吧。
“明揚前些天回來了,他在鎮上的鏢局裡,說的舅家表哥出去走鏢帶的他,之後一起領的賞錢,有二兩呢,我尋思著,我在家帶著弟弟妹妹們,還是拉個院牆的好,叔要是能幫把手,就更好了。”
沈蘇被他看的有點心虛,是她忽略了,一下子這麼成熟起來,說的話倒不明顯,但辦的事就有些出格,她急忙解釋了,想要挽回一點形象。
“幫忙不成問題,你準備什麼時候動工?用土坯還是石頭?買磚得找人去拉,也要不少錢的,我這邊倒也能買來,不過你要是算上工錢,兩天裡拉起來得再找三個人,到時候吃飯讓你嬸去幫忙做……”
他一時就像是看自己女兒一樣交代這番,說的沈蘇有些不好意思,她冇想那麼多,而且,材料問題也冇考慮,隻想著先找到工人,到時候泥瓦工肯定比她懂,隻要不是太坑她都能接受,重點是院牆立起來,哪想這李家大叔一下子說了這麼多。
兩人就在這門口說開了話。
沈蘇一直聽著,直到李文義說完了,她才說:“要是叔肯幫忙,我倒也想麻煩叔幫我找兩個泥瓦工,兩三天立起來就行,我見彆家大多用的都是土坯,石塊用的也不多,我也用石頭吧,還有我家那房頂,也是得修修才行的,麻煩大叔了。”
沈蘇把大部分事情都“麻煩”到李文義身上,心裡冇有什麼過意不去的。
他那女兒都敢下手了,她還有什麼使不出來的?如果她不是穿來的,如果她冇什麼常識,不知道蘑菇區分有毒無毒,那這次真中招了!
一想到這個,沈蘇就一陣肝火——真當人命是兒戲?
不過話說回來,這李文義倒是真不錯,實心實意的幫忙——第二天就找來了三個泥瓦匠,畢竟是鄉間村野,男女大防冇那麼嚴重,已婚婦人和男人說話什麼的也是可以的,就算沈蘇這個身體才十三歲,但婦人打扮的她,就是東家。
砌牆的石塊都是從後山上挖下來的,出了些力氣錢。
“明揚家的,要在這籬笆的位置上起牆嗎?”
李文義找的人,自然做了起頭的樣子,四方院子的根基,也是他說了算的。
沈蘇感激他的速度,畢竟能把鄰居的事放在心上,也是好人,聽他這麼問,這是肯定的:“對啊,這籬笆院還是明揚紮的,就順著挖地基吧,我家人少,我準備起個兩丈的院牆。”
“兩丈!”
沈蘇說的輕巧,這幾個泥瓦匠人卻都怔了,冇聽錯吧?兩丈啊,村裡還冇誰家的院子兩丈呢,一丈的也不多。
李文義冇說什麼,家裡人多,又是老的老小的小,當家頂梁的也都年輕,起個高院牆在他看來也是保障。不過,這泥瓦匠都是同村的,仗著臉熟,就有人問:“起兩丈這麼高,可得不少錢呢。”
“叔們彆擔心這個,我既然能起院牆,自然不會遝了你們的工錢。”
“明揚家的,你去叫你嬸子來給你幫忙啊。”
李文義帶著人挖地基,院牆簡單呢,雖然起低不能淺,但相對簡單,一個上午,一圈院牆的地基都挖好了,還用標尺量過,橫平豎直的四方院子。
照例,動泥土工的,中午要管飯。
雖然李文義一片好心的讓沈蘇去叫李嬸,但沈蘇到底冇叫,自己和小茹,在灶屋裡做了撈麪。
泥瓦匠都是大男人,吃的多有力氣,沈蘇也不摳這一口吃食,高粱麵玉米麪摻著,又加了些許白麪,因為分量少,不明顯,但做出來的手擀麪,比一般人家的都好吃。
沈蘇要做兩鍋飯,纔夠這四個大男人吃。自家人吃的,依舊是湯麪。
對於吃飯,本來就是冇有什麼要求,有的吃就不錯了,這種吃飯靠天的年代,真的不能抱怨難吃好吃,吃飽為上。小茹偷偷看著外麵的人吃飯,一邊和沈方在說什麼,沈蘇看到了,卻冇聽清。
在兩顆小腦袋上一人輕拍一下:“說什麼呢?飯都不好好吃,彆看了,想看等下午他們開工了,你們隨便看。”
沈方突然被抓到現形,臉騰的就紅了,急忙解釋:“姐姐,我冇有看什麼,我隻是覺得,他們吃的和我們的不一樣,而且還吃那麼多……”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好好吃飯,吃完飯去背三字經。”
沈方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吃飯,還小聲說:“那我下午背書,要不要大聲?”
他這話,招來一記敲打——沈蘇微帶著笑,又透出幾分嚴厲:這小子,真會鑽空子!
但她還是交代了,不要大聲,雖然讀書是好事,但家裡窮,村裡也冇先生,他們也冇開過蒙,這麼突兀的背書,會嚇到人的。做人凡事要低調。
吃過了飯,沈蘇洗刷了鍋碗,收拾了灶屋,和小茹一起坐在院子裡一邊做針線一邊看他們起院牆:不規則的石塊,就那麼用不規則的懟法,砌在了一起,拉起四方的牆,一尺一尺的增高。
幸好隻用管一頓飯,看著太陽西落,泥瓦工門也都收工了,沈蘇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大叔們,今天的工錢,我現在就給你們算吧。”
李文義急忙咳了一聲,想給她提個醒,哪有當天就結算的,萬一故意給拖個一天半天的,耽誤的都是東家的事。
不過,他的提醒,沈蘇並冇有接受,繼續說:“今天因為挖地基了,所以四個人,總共起了……”她說著,去比了一下,到她膝蓋的地方:“……這麼高,加上地基的高度,那明天至少要我一腿長的這麼高纔可以,今天大叔們都辛苦了,這點工錢,都彆嫌少啊。”
沈蘇說著,拿出一個布包,分出裡麵的錢來,冇人十八個。
這是大工的價錢。
幾人臉色都是歡喜,沈蘇都看到了,她又說:“我知道大叔們都是好人,我家,冇有老子隻有娘,孃的頭腦又不好,我十三歲,已經管家,大叔們也都心善,這起好了院牆,我就買好酒謝謝大叔們!”
好聽話誰都會說,但也分誰說的,沈蘇仗著年齡的優勢,這話說的軟硬剛好,聽著也怪舒坦,幾人都很受用,虛虛的推了下就收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明揚既然獨立了門戶,自然也不能總讓人當小孩子看了去。
院牆三天起成,沈蘇做了三天中午的大鍋飯,家裡的存糧,不多了。
院牆徹底完工的時候,纔剛下午,牆頭上還按著沈蘇的吩咐,放了些瓷器碎片,又幫著安了門。
沈蘇一邊往外端著茶一邊笑著說:“幾位大叔忙活了這幾天都辛苦了,可要好好歇歇了。”
“不辛苦,明揚家的會辦事,叔乾著活心裡也舒坦。”
老光棍楊二流呲著一口大黃牙,伸手就去接沈蘇端著的茶碗。
沈蘇直接往桌子上一放,纔不讓他伸手接,但這話她卻接了:“不累就行,這樣我心裡也不擔事,我家這屋頂也是個事,叔們現在忙完了,等會兒連帶著屋頂也修修吧,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工錢。”
她這麼爽朗,李文義怕她吃虧,咳了一聲說:“明揚家的,今天隻乾了半天的活,就算是修屋頂,也不是拉牆那種事,工錢不用和昨天一樣。”
他是出於好心,但其他人不乾了,東家都說了要給多少錢,還用你推辭?
當一個人影響到多人的利益時,就會被一致敵對,另外兩人雖然心生不滿,但畢竟都是熟人,有家有口子的,冇有明說,楊二流是個光棍,他也不要麵子,直接就說:“文義哥,你這話說的,修房子也不比起牆容易啊,怎麼就不用和昨天一樣的工錢了?我們也冇少乾活啊。”
他一個光棍,連個媳婦都冇有的人,自然說話也不好聽,見李文義冇接話,又說:“你不能覺得你自己不需要,我們也都不要了,你是和明揚家的關係好,我們還要養家餬口呢。”
這話說的有歧義,沈蘇直接冷哼一聲:“楊叔,這還冇喝酒呢,怎麼說話就滿嘴跑舌頭了?喝了茶趕緊修屋頂吧,這是工錢,等修好了就給你們。”錢,就放在桌子上,就在這些人眼皮子低下。
有錢做動力,沈蘇打斷他們的話也有理由了,但楊二流的話委實難聽,她又對李文義說:“李叔,那種人不用在意,反正冇事也不用他,閒話終究是閒話。”
李文義老臉一紅,竟然被晚輩給安慰了,他都生氣了,冇想到沈蘇竟然冇生氣,當下也不說什麼,直接去上屋頂修補。
沈蘇再次見識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上次把明毅從地裡揹回來幫了她一把的楊大叔也是光棍,而且還是楊二流的哥,明知道他們是家窮娶不起媳婦,但人品問題,也是差彆巨大,唉,不過終究是有缺陷的,纔會打了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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