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顏白和顏善從樹下寫到了帳篷裡,帳篷裡,顏白光著上半身一拍擦汗一邊回憶該如何去講述有效的控製瘟疫的傳播。
“首先一點是無可置疑的,朝廷必須派人去控製全域性,必須在各個路口設置卡哨,有個遵循隻準進不準出政策……”
顏善不知道寫了多少字,浪費了多少張紙,可是精神卻是越來越旺盛,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如此一環接著一環的流程真的是大開眼界。
想想也奇怪,自家冇有相關書籍,自己的這個叔叔又不愛讀書寫字,這到底是跟誰學會的,難不成這些年都是裝的?
“曹內侍,在下有點口渴了,麻煩你去弄點水來,記得啊,我這侄兒也操勞了一天了,水裡多加點蜜啊,不然冇有味道喝不下去!”
正在研墨的小曹內侍慌忙起身,然後去忙碌,如果冇記錯的話,他清楚的記得這是顏白第九次使喚自己了。
可是呢,他什麼都不敢說,因為這個是李承乾安排的。
眼見小曹內侍出門,顏善擱下筆,等候著墨跡乾涸:“從我們到這來開始,我就發現你總是時不時的去打量這小曹內侍,我就好奇了,這小內侍也冇招惹你,你乾嘛老去使喚人家。”
顏白哪能把自己心裡的惡趣味說出來,聞言嘿嘿一笑:“還能堅持不,要是不行,咱們明天繼續。”
顏善站起身晃了晃腰桿:“今日事今日畢!”
顏白點了點頭:“好,那就一鼓作氣弄玩,免得心裡總是有個事兒膈在那兒,乾什麼事兒都覺得不爽快!
接下來要寫衛生重要的普及型,首先我們要把衛生分為兩個大概念,一個是公共衛生,一個是個人衛生……”
燈油加了三次,天邊也微微發出點點光亮,顏善把毛筆硯台收好,看著麵前數十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覺得頗有成就感,細細琢磨一番他又覺得受益匪淺。
原本以為是一個手段而已,冇成想洋洋灑灑數萬字,竟然是一個完完整整的體係,可以稱之為書了。
說實話顏善有些後悔,這個醫療體係的初階有資格成為家族裡傳世的東西,他想應該先把這個東西給家裡的老祖過目之後在去呈現給陛下,畢竟這可是自己小叔親自口述而來,理應該是顏家的東西。
可是,那個小內侍寸步不離,顏善好幾次想找小叔商量一下,奈何臉皮有些薄,話到了嘴邊卻開不了口。
咬了咬牙,顏善頗為不捨道:“小叔具名吧!”
顏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寫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顏善一聽一蹦三尺高:“那咋成,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我寫我的名字還讓不讓我做人了,快快,寫完後我就去給中山王殿下了,也算把這事兒給了了,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也是,寫完睡覺!”
接過顏善手中的筆,看著全篇冇有一個墨點的好字,顏白有些頭疼,這冇有標點符號,這斷句是個問題,真是要命啊,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看,要命又不是要我的命。
顏白揮筆寫到:顏白,顏善,吹乾墨跡,交到顏善手中:“成了,去睡覺!”
顏善打量著顏白寫的四個字,突然皺起了眉頭:“奇怪,這字咋這麼瘦,不對,說瘦又不失其肉,奇怪,奇怪?”
……
李承乾看著眼前厚厚的一遝子奏章感到格外的開心,這是他出門以來的第一趟差事,他冇有想到竟會如此的圓滿,也冇有想到顏家人對此事是如此的鄭重,他親眼所見兩個人從下午寫到第二日天明。
據曹內侍傳達,二人在帳篷裡汗流浹背,都冇有叫苦叫累,如此態度真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就是自己的一罐子蜂蜜冇有了,怪讓人心疼的。
昏睡到下午,顏白被九尾給舔醒了,睜眼一看,顏白險些嚇死,枕頭兩側一邊一個死兔子,另一邊是一個死黃鼠狼,兩個可憐的東西都是腦袋不見了,就剩下個身子。
看著趴在自己身邊九尾邀功的模樣,顏白很是開心的揉了揉九尾的腦袋:“哎呀,真是個通人性的小東西,你的好心我收到了,一會兒我就去烤兔子吃!”
見顏白起身,九尾輕輕一躍就跳到顏白的肩膀上,然後四平八穩的坐好,眯著眼,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有節奏的咕嚕咕嚕聲。
大樹底下,顏白嘴裡嚼著鍋盔,眼睛看小曹內侍烤著兔子,嘴裡還吆喝著:“翻滾起來,彆烤糊了,烤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曹內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放心吧顏校尉,小的冇進宮之前是個乞丐,那時候什麼都難,隻有生火最簡單。
遇到好心人給的些吃的,小的都喜歡烤著吃,可好心人畢竟不是天天有,今天這家給你了,下次要不是餓的受不了,你就不好意思去要了。
有時候冇有尋到吃的就去河溝裡,田溝裡抓些田蛙,田鼠來充饑,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烤東西這門手藝我比東西兩市的鬍子還要地道,他們見了我的手藝,估計會爭著搶著拜我為師呢! ”
顏白覺得小曹內侍是個行家,聞言豎起了大拇指:“能說出這樣的話一看就是個行家,今兒兔子肉我要吃的一點不剩。”
小曹內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手上的動作愈發的麻利起來。
“小曹內侍說句不好聽的您彆往心裡去,說實話,我真的好奇你怎麼會進到宮裡去?”
“唉!”小曹內侍歎了口氣:“這有啥可以往心裡去的,進宮之前宮裡把這事兒都已經查查的清清楚楚了,掖庭局都有記錄的。
今兒既然顏校尉想聽,那我就講一講。”
“聽我娘講,我家裡有七個孩子,我行四,上麵還有三個兄長一個姐姐,但這四個哥姐在我還冇出生的時候就餓死了,之後天下太平了些,日子好過點,我爹孃拉扯我和幾個弟妹過了兩年安生日子,誰料想又發生了戰亂,我爹孃就帶著我們一路跑……後來娘也死了,剩下我和我爹還有小弟小妹。
為了讓小弟小妹活命我爹就把我賣了,陰錯陽差下我就進了宮。”
小曹內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窩裡有淚光閃動:“這樣最好,我能活,我的弟弟也能活,但我真心的希望我是最後一個被賣掉的。”
顏白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站起身拍了拍小曹內侍的肩膀,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冇有經曆過他所經曆的,根本就無法去感同身受,不管你認不認,這個世界隻有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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