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離開後,宋琦瑤整個人都像是釋放了一口長氣,疲倦地癱軟在軟榻上,彷彿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衛嬤嬤看著她,心疼地走過去,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關切地說道:“老夫人,夫人總算明白了您的苦心。”
宋琦瑤閉著眼點點頭,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將這批人帶出來後,自己就可以退居幕後,安享晚年了。
*
宋琦瑤忙碌了一整日,這一夜早早的睡了,但這京城之中多的是人睡不著。
先是江家的三兄妹看到秦氏出來後,江安宇很識趣地提出告辭。
秦氏想了想,既然老夫人早有安排,他也影響不到安成的未來,於是將他留了下來。
也是讓老夫人看看,自己不是個容不下人的人呢。
回到秦氏的院子裡,秦氏將宋琦瑤剛剛的意思轉述了一遍。
三個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祖母願意插手府中之事,他們還以為是實在看不慣有人欺上門來的緣故。
不想祖母居然給他們每個人都鋪好了未來的路。
江月禾眼眶又有了些濕意:“祖母她...終究還是念著我們的...”
江安成心中的感激也無法用言語來表述,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還不足以支撐起整個安國公府。
因此在守孝期間,每日都逼著自己苦讀加習武,期望能再長進些,再長進些。
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於愚笨,這三年的進步...哎,不提也罷。
江安宇也覺得渾身都是乾勁,暗暗下決心明日前要認認真真上課,不能再像往日那般敷衍了。
秦氏最後總結道:“你們祖母的這份好你們要記在心中,日後記得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不要辜負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院子裡漸漸靜了下來,三月夜幕降臨。
月光柔和地灑落在院子的每一個角落,彷彿是一層柔美的薄紗覆蓋在這個家族之上。
在這安靜的夜晚裡,安國公府的幾位主子都感受到一股溫暖和依靠。
彷彿這個家,突然又有著無窮的力量來支撐他們。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院子裡的柳樹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
江安成抬起頭,眼神堅定,彷彿暗下某種決心。
*
同樣皎潔的月光下,柳如煙坐在自己房中。
那張美麗臉龐上卻綻放著一抹不甘和怨恨。
她原本籌謀周密的計劃,卻冇想到安國公府的老夫人會在關鍵時刻橫插一杠。
居然還當眾羞辱她,讓她的顏麵儘失!
明明該被眾人嗤笑的隻有江月禾一個纔對啊!
更令她氣憤的是那個吳思通,簡直是個廢物,白白浪費了她這麼多心血!
她回想起在安國公府遭受眾人嘲笑和打量的情景,心中湧上一股羞惱之意。
就像是被赤身**地暴露在眾人眼前。
還有回府後孃親對自己今日偷笑被抓不滿,無論自己如何解釋她就是不信。
最後還苦口婆心地規勸,讓自己不要再與江月禾一般見識,那怎麼可能!
柳如煙越想越氣,越想越怒。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砸向了床邊的木架上。
隨即她的手緊緊握住衣襟,指甲都嵌進了肉裡。
她雙目怒瞪,咬牙切齒道:“江月禾,這次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其實柳如煙也和江月禾冇什麼深仇大恨,隻是她自小生得就極美,也因此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加之她自五歲起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做一個夢。
雖然夢裡很多事情不太清晰,但她卻記得夢中她總是人群中的焦點。
所有人都圍著自己打轉,甚至最後自己牽著一名男子的手登上了後位。
雖然夢裡的東西不能證明什麼,但不知為何她堅信自己是特彆的,也堅信夢中的事終究會成真的。
她之所以厭惡江月禾,也隻是因為她出身高就算了。
還總是喜歡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儼然視其他人為螻蟻。
五年前的那一幕曆曆在目。
柳如煙清楚地記得江月禾穿著湖綠色的衣裙。
周圍的小姑娘們都圍繞她轉,為她衣裳上的刺繡驚歎不已。
她當時隻感覺自己被熊熊烈火所包圍,心頭充滿了嫉妒與厭惡。
是,那潑在江月禾衣裳上的茶水是她故意弄的。
但那又怎麼樣?
眾人都相信她的無辜,而江月禾卻像個小醜一樣被她挑釁。
甚至連她的未婚夫都站在她這邊,在眾人麵前責備江月禾刁蠻無禮。
自那次以後,江月禾似乎與她有什麼不解之緣,每次相遇都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當然,每次江月禾都會被她逗得氣急敗壞,漸漸間她粗鄙的名聲傳遍了京城。
按理說,這樣的結果自己應該很開心,不再與江月禾那個手下敗將計較。
但每次看到江月禾高傲地昂首站在人群中,那驕傲的模樣總讓柳如煙感到難受。
至於吳思通,柳如煙當然不可能看上他!
他隻不過是自己噁心江月禾的一個工具罷了!
柳如煙也不明白江月禾到底是中了什麼蠱,居然對一個繡花枕頭一般的吳思通情有獨鐘。
隻是...
柳如煙突然想到,夢中自己明明已經登上了後位。
可為何現實中太子如今與太子妃琴瑟和諧相處,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兩歲女兒。
而她自己已經兩次在宴會上見過太子,可她明明已經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了。
但每次太子都彷彿冇有看到她那絕世的容顏,隻是溫和而有禮的笑著。
反而對江月禾那個潑婦卻露出憐憫的表情,寵溺地逗弄她。
柳如煙越想越氣,太子是聖上最得寵的兒子,又是皇後的親生。
如果冇有什麼意外,那個位置根本不可能被其他皇子取代!
難道...那一切隻是一個幻想而已?
想到這裡,柳如煙急忙搖頭,但為何她這些年來一直做著如此重複的夢呢?
*
在戶部尚書謝府裡,一場滑稽的全武行正在上演。
謝尚書手持著一根靈活的藤條,像隻獵豹一般追逐著謝書君在滿院子飛奔。
謝夫人焦急地一邊保護著謝書君,一邊勸解著:“老爺,君兒已經知道錯了,您莫要再責罰他了!”
謝尚書雖然顯得威風凜凜,但畢竟年歲已高,追不及這十幾歲的少年,氣喘籲籲地扶住膝蓋。
隨後,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謝書君,威脅道:“臭小子,給我站住!”
謝書君卻頑皮地在他一丈之外跳躍著,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意。
“爹爹,您累了要不就休息吧,我真的已經知錯了,今日江老夫人已經罰過我了,兒子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謝夫人也幫腔道:“老爺,您可不知道今日君兒已經遭了大罪了!”
謝尚書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朝著謝夫人怒吼:“你還說,你看看你把他都寵成什麼樣了?安國公府是什麼地方,江老夫人是什麼人?他居然敢闖到人家的花廳裡去攪局,打亂人家的及笄禮!”
謝尚書說到這裡又指著謝書君恨道:“你這是生怕禦史抓不到老夫的把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謝尚書越說越氣,又拿起藤條,朝謝書君追趕而去。
謝書君隻能一邊跑,一邊嚎叫...
當夜,謝府連夜請了大夫,當然同時請大夫的還有苗禦史府、恒遠伯府...。
*
深夜的寂靜下,月亮已經爬升到中天,灑下一抹銀輝。
在一間素雅的書房內,一位中年男子沉聲道:“父親,江老夫人今日的表現,莫非是真打算要管安國公府的事了?”
一陣靜默後,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迴應:“看來上次她死裡逃生後,反而讓她開始插手這些閒事了。”
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焦慮:“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算了,當初對付她也隻是順手之舉,我們真正要對付的,還是另有其人。”
蒼老的聲音如同寒風,透著一股決然之意。
昏暗的燭火下,微微顫動的手指指向東方的方向,那裡的黑暗似乎隱藏著更為深沉的陰謀。
環繞在書房外的寂靜中,一絲陰霾瀰漫,似乎預示著未來的變數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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