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犯難的事情,不是彆的,正是難以取捨是否立即動身去梁山泊。
剛纔他在城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他要去梁山泊,搞不好,陽穀縣的知縣會派人快馬加鞭,在必經之路上堵著。
既然如此,那自己是萬萬不能去送死的。
那麼,是不是繞道去梁山泊呢?
可是這麼一來,自己很可能就錯過武鬆了。
“不行,我重生到宋朝,是要乾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的。”
“可是,目前宋朝皇帝昏庸,朝綱不振,民不聊生,很多地方都不太平,到處都是賊寇,以武大郎目前這身手,就算我空有領先近千年的見識,也根本就應付不了啊。”
“罷了,我還是先躲在這陽穀縣城外,專等武鬆回來。這樣也正好等他回來,找西門慶那廝算總賬!不殺西門慶,難消我心頭之恨!”
計議已定,武大隨即尋了一片茂密樹林的山洞藏身。
這片樹林,正好挨著一條通往東京的官道。
一旦武鬆經過,他就可以現身一見了。
接下來的日子,武大都躲在裡麵,勉強度日。
所幸,可能他是重生的緣故,武大羸弱的身子漸漸好轉,不複先前那病懨懨的狀態。
不過,此時正是新春天氣,每到夜裡,差點把他冷得夠嗆,不得已,他在洞中生了火堆,才總算捱過去。
不得不說,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潛伏的這些日,他冇少聽見路過的鄉夫議論,說知縣相公收受西門慶賄賂,在城裡張貼了佈告和畫像,為的就是拿他入獄。
他身上帶了細軟盤纏,可惜大多用不上,還好有炊餅可以充饑。
所以,為了不驚動差役,他隻能躲在密林裡,他每天的炊餅食用量,都是精打細算,生怕自己堅持不到武鬆回來。
不過,堅持了十三日,他仍未能等到武鬆。
可惜此時炊餅早已給他吃光,饑腸轆轆下,不得已,他隻能在附近人家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當然,作為成長在紅旗下的新青年,他還有點節操,該給的碎銀子他還是留足了給人家。
就這樣,他又堅持了四十多天,時光已至三月初。
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一日,他跟以往一樣,像隻猢猻藏在一棵樹上,遠遠便望見一大隊人馬取大路往陽穀縣來。
為首一人,頭戴氈帽,手持樸刀,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看著就有萬夫難敵的英雄氣概,分明就是一條好漢!
武大定睛一看,這人不是武鬆,又是誰?
武大大喜過望,正想迎上去,跟自家兄弟見麵,但轉念一想,深覺不妥。
畢竟,陽穀知縣已經張貼了佈告拿他,也不知訊息傳到這支隊伍冇有?萬一他們知曉了,將他拿了,可就大大不妙。
當然,以武鬆萬夫不當之勇,自己是不懼的。
可如此一來,勢必走漏風聲,一旦西門慶這廝知曉自己和武鬆回來,多半要想方設法收拾自己兄弟二人。
當務之急,是得尋個妥善之法與二郎會麵纔是。
想到這,他計上心來:有了。
隨後,他匆匆來到附近一處山坡,這裡正好有一群七八歲的農家孩童在玩耍。
於是,他取出一塊碎銀,趕緊上前。
不料,這些孩童一看到他,一鬨而散,隻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來不及跑,嚇得哇哇大哭。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窩在林子裡個把月,衣衫破爛,蓬頭垢麵,與野人無異,怪不得將這些孩子嚇壞了。
“娃娃彆哭,娃娃彆哭,爺爺我不會害你……”
他一陣好言撫慰後,孩童對他的畏懼之心漸去。
“娃娃,替我辦一件事,這塊碎銀子就歸你了。”武大利誘道。
那孩童認得銀子,眼睛一亮,奶聲奶氣地應了。
武大這才告訴孩童如此如此,但這孩童天真無邪的一句話,差點將他難住了:“萬一你那個兄弟不信我,如之奈何呀?”
武大想了想,從身上摸出一塊白布來,咬破手指頭,寫了一大段繁體字血書,這才讓孩童拿去。
孩童接了血書,這才往大路而去,等著武鬆大隊人馬過來。
而武大,則躲在後麵。
等了約莫半刻鐘,武鬆一行人姍姍來遲。
孩童這才上前,大聲道:“敢問誰是武鬆武二郎?”
正在行路的武鬆眾人,無不神情一愕,繼而哈哈大笑,人人心說這年頭真是奇了,連一個小屁孩都敢攔路搶劫了。
武鬆也有些莞爾,上前道:“小子,爺爺便是武鬆,你在此攔路作甚?莫不是想劫掠我等?”
孩童搖了搖頭:“有人托我送你書信,你且過來一觀。”
武鬆一愕:“書信?”
這時,身後眾同伴紛紛相勸:“武都頭,切莫信他,恐防有詐。”
這一路上,他們途中所遇的豪強悍匪不知多少,如今已近陽穀縣,是以誰都不希望這最後關頭,陰溝裡翻船。
武鬆一聽,麵露鄙夷,慨然道:“區區一稚童,有何懼哉?”
不理會眾同伴,他徑自上前,伸手出來:“小子,書信拿來。”
孩童隨即將武大的血書呈上。
武鬆接過,攤開一看,片刻後,臉色驟變,急問:“他人在何處?”
“就在那邊。”孩童一指武大的藏身之處。
武鬆點點頭,隨即衝身後眾同伴道:“各位同仁,暫且等候,武二去去就來。”
遂與孩童前往武大藏身處。
不多時,武鬆便見到了武大。
武大先拿了碎銀,打發孩童走開,這纔看向武鬆,道:“二郎,想煞哥哥也。”
看著嫡親哥哥如此這般落魄模樣,武鬆鼻子一酸,當即泣淚拜道:“哥哥,這些日子,苦了你也。”
武大也是激動不已。
一是終於見得武鬆,自己不再獨木難支。二是感慨武鬆英武逼人,有此人相助,何愁大業不成?
“二郎,快快起來。”武大將武鬆扶起。
“哥哥,方纔你在信中所言,可是屬實?”武鬆起身問道。
“一一俱實。”
“這倆姦夫婬婦,忒可惡!還有那茶坊王婆,豬狗不如,竟然從旁穿針引線,簡直罪不容誅!既然那婬婦和老豬狗已為哥哥所殺,那好,咱們這就進城,尋了西門慶那廝,一刀結果了他!……哥哥,走!”
武鬆說完,便要拉著武大進城。
“且慢!”
武大拽住了他。
武鬆不解,疑惑道:“哥哥,你這是作甚,難不成你不想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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