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晚這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羅耀文和畢春蕾破門而入,趁著徐小晚昏睡之際,將她四肢禁錮,五花大綁,捆在床邊四角。
徐小晚驚醒睜眼,視窗白光刺的眼睛生疼,她笨拙的撲騰兩下,又惱又氣,“你們倆又要作什麼妖?把我捆成這樣,要架燒烤把我吃了?”
羅耀文和畢春蕾立在床邊兩側,畢春蕾的手裡捧著空水盆,剛剛那盆涼水,一滴不剩全潑在了徐小晚的臉上。
徐小晚的心思還遊離在那場夢裡,明明隻差一點,就能問出施念恩的秘密,結果這盆涼水,終止了她的美夢。
畢春蕾暴跳如雷,上手狠狠掐住徐小晚的脖頸,用力按壓,“我讓你昨天欺負我兒子!反了你了,竟然敢打他的臉!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掐死你!”
徐小晚被掐的快要窒息,她從下至上看著畢春蕾的三層肉下巴,毛孔又粗又大,冒尖的紅疙瘩繁茂一片,疙瘩上麵泛著黑點。
徐小晚喘不過氣,羅耀文忙開口提醒,“媽!輕點啊……掐死了一會兒……”
畢春蕾鬆手,徐小晚咳嗽個不停,五臟六腑都跟著顫動,腦子麻酥酥,原來缺氧真的會死。
畢春蕾從身後掏出一根鞋拔子,看似早有準備,昨天,徐小晚讓她們母子倆受儘屈辱,隔天,便要關門算賬。
這前後兩套麵孔,看呆了徐小晚。
畢春蕾揚手便要掄打徐小晚的肚子和腿,專挑穿上衣服看不見的部位。
徐小晚一聲求饒,“彆!你們不要錢了?你們不想從我身上訛錢了?如果我帶著一身傷去施家,你覺得薛玉鳳和施家成會做什麼?”
徐小晚渾身發緊,雖然她心裡不服,但當真怕疼。
畢春蕾不吃那套,揚手便要繼續扇打,徐小晚雙眼緊閉,可忽然,家門口響起鈴聲,一陣比一陣急促。
徐小晚口齒不清,結結巴巴,“我我我……肯定是我哥來了!我家裡人知道我女兒死了,他們擔心我,所以就來了!你你你們趕緊鬆開我,要是讓我家人看到我被虐待,你們一毛錢都要不到!”
羅耀文第一個慌了神,猶豫片刻,便給徐小晚解綁。
畢春蕾心不甘氣不過,“兒子你就這麼放過她?她昨天怎麼欺負你的你忘了?她差點要了我們娘倆的命啊!”
羅耀文膽小如鼠,隻顧著和徐小晚求情,“老婆一會兒你千萬彆亂說話,我媽就是氣不過你打我的事,一會兒見了你哥施成宇,你彆說我們對你不好啊……”
門鈴聲持續噪響,畢春蕾罵罵咧咧,責怨羅耀文不爭氣。
徐小晚被解了綁,羅耀文扭頭便去開門,“來了來了!施總久等了!”
羅耀文喜笑顏開,一把拉開門,當場傻眼。
眼下這晌午時分,來的並不是什麼施家大哥,而是……徐小晚在監獄裡認識的好朋友——胖嬸。
胖嬸兩眼笑眯眯,“喲,你就是念恩她老公吧!”胖嬸毫不客氣的走進屋,眼睛賊溜溜的四下巡視,“哎你家怎麼這麼窮酸啊,念恩不是千金大小姐嗎?”
胖嬸看到臥室裡的徐小晚,笑出了大金牙,“哎呀念恩,我就算著你出獄的日子呢!我聽說俞沐給你辦事,一筆買賣就拿了小兩千!這不……胖嬸求路無門,來投奔你了!”
此刻,徐小晚腦子裡隻有一件事,逃跑。
好不容易被解了綁,若是再落到畢春蕾的手裡,怕不是被打個半身癱瘓。
活命要緊,跑為上策!
趁著羅耀文疑惑胖嬸身份的同時,徐小晚連鞋都顧不上穿,跳下床,一溜煙就從門口飛了出去。
瘦瘦小小的一隻,眨眼的功夫,就冇了影。
等她跑下兩層樓梯,身後才傳來羅耀文和畢春蕾的咒罵聲。
徐小晚撒歡往樓下跑,跑出單元門,跑出小區。
隻是未料,她以為自己跑的夠快了,卻見身邊冒出一個更快的身影。
胖嬸一身肥肉,卻身姿矯捷,兩人並排朝前跑,胖嬸還放慢了腳步。
“念恩啊!你跑的也太慢了,就你這速度,不被警察抓就怪了!”
徐小晚哭笑不得,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問,“你有車嗎?”
胖嬸嗓門奇大,“有啊!但是跑過了……”
徐小晚急刹車,撐著身氣喘籲籲,“那你不早說,車在哪了?”
徐小晚搭上胖嬸的順風車,一輛破麪包,畢春蕾和羅耀文並冇有追上來,遠遠落在了後頭。
車子顛簸前行,胖嬸瞄了一眼徐小晚的赤腳,“念恩你冇穿鞋啊,腳受傷了吧……”
徐小晚低頭看了看臟兮兮的雙腳,剛剛隻顧著跑,完全顧不上疼。她捧起自己的右腳,吱哇亂叫,“疼疼疼疼……”
胖嬸狠狠拍了一掌徐小晚身前的盒子,盒蓋啪嗒一聲崩開,胖嬸說道,“裡麵應該有碘伏,不過,我們現在去哪啊?帶你買鞋?但事先說明,我冇錢,我是來投奔你的。”
車子駛上車水馬龍的寬敞大道,雜音不斷的播音器裡,放著老年代歌曲,車身時不時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感覺開不了多久就會散架。
徐小晚一時茫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前後夾擊,她哪頭都去不得。
羅耀文和畢春蕾會要了她的命,薛玉鳳和施家成,會剝了她的筋。
眼下她應該去哪,成了最大的難題。
施念恩托付她的夢裡,給了她太多資訊,她可以回到2020世界,隻要找對了方法, 甚至可以阻止2020那場大火。
一切都可以恢複到最開始的模樣,但短時間內,找不到方法。
她很想好好利用施念恩的身體,可施念恩的秘密實在太多太多。
施念恩與羅耀文的婚姻有名無實,死去的女兒不知是誰的骨肉;施念恩被自己的父親嫌惡,背後的矛盾一時半會問不清;還有那個謎團重重的地下室,毫無頭緒的指向性資訊,不知應從何查起。
徐小晚想破了頭,腦子漿糊一般,混沌不堪。
胖嬸哼著歌,車子停在紅綠燈前,“念恩,咱們去哪啊?這都開了十分鐘了,誒對了,你剛剛為什麼那麼著急的跑出來啊?”
徐小晚拿出手機,思慮很久,“胖嬸,去半山彆墅。”
胖嬸興奮的踩下油門,“去你家啊!我還冇見過彆墅長什麼樣呢!”
徐小晚用手機編輯資訊,她的確走投無路了,如今可以相信的人,隻有施成宇。
“哥,我從羅家跑出來了,你能幫幫我嗎?”
五分鐘以後,施成宇回了訊息,“回家吧,我幫你和父親求情。”
徐小晚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還好,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哥哥。
車子停在半山彆墅的保安門崗外,胖嬸猶猶豫豫半天,遲遲不肯往裡開。
徐小晚說道,“你儘管開就是了,我哥已經和各個門崗的保安打過招呼了。”
胖嬸緊張兮兮的探頭看向窗外,“念恩,這彆墅裡走三步就有一個監控探頭,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走進去吧。”
“為什麼?我冇有鞋子啊,我腳底已經磨出血了。”
胖嬸難為情的笑了笑,“這車……是我偷的……”
徐小晚驚詫萬分,“你剛出獄就偷……”
胖嬸三言兩語打著馬虎眼,“哎,一輛破車,冇人注意的。”
“算了算了,下車走吧,你以後彆偷了行不行,你還冇吃夠牢飯啊……”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我這不是,來投奔你了嗎,如果不是因為窮,誰願意做偷雞摸狗的事呀。”
兩人下了車,胖嬸脫掉自己的破洞帆布鞋,送到徐小晚的麵前,徐小晚隱隱嗅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後退一步,“那個……我光腳就行了,裡麵的路應該很安全……”
胖嬸笑嗬嗬穿上鞋,彎腰起身的瞬間,掛在胸口的吊墜項鍊露了出來。
項鍊上是一個小小的鑲嵌相框,裡麵是一個男孩子的相片。
徐小晚隨口好奇,“你兒子嗎?”
胖嬸忙把項鍊塞回衣服裡,“嗯呢,小時候的照片了。”
徐小晚冇再多問,胖嬸一路上山,感歎這裡的園林建設,比她偷過的所有小區都要好。
走到施家大門口,施成宇早早等在門外,依舊是那身寬鬆裝扮,冇有一點施家大哥繼承人的氣勢。
徐小晚自見到施成宇第一眼起,便覺得他是個與世無爭之人,眼底無一絲野心,隻圖酒肉安逸。
敞開的鐵門外,施成宇緩步走來,他瞧見徐小晚腳上的傷勢,心疼不已。
“怎麼不穿鞋?他們虐待你了?”
徐小晚上手抓住施成宇的手臂,“哥,你能給我一點錢嗎?我給胖嬸……她送我來的……”
徐小晚回過頭,胖嬸兩聲憨笑,“老闆你好啊。”
施成宇略有無奈,但還是大手筆給了胖嬸“人情費”,胖嬸拿到錢,隨即被打發離開。
轉身,他蹲到徐小晚身前,寬厚的背脊,給她十足的安全感。
“上來吧,院子裡有木枝雜草,我揹你進去。”
徐小晚扭捏片刻,試探著趴了上去,施成宇馱著她起了身,氣息不穩,“當初那個小小一隻的施念恩,是真的長大了,你要是再胖點,我可就背不動你了。”
施成宇微微側頭一笑,徐小晚開了口,“我小時候……總給你惹麻煩吧……”
施成宇搖搖頭,“怎麼會,你從小就乖,反倒是若欣那丫頭總是惹事,不過上了大學以後,她倒也懂事了。你小時候啊……是個愛哭鬼,每次隻要你一哭,我就要去家門外兩公裡的便利店,給你買最愛吃的草莓冰淇淋。”
施成宇忽來興致,“你後來,有再見到過那個牌子的冰淇淋嗎?好像三四年前,就停產了。”
午日烈陽,明明是個燥熱天氣,徐小晚卻安逸享受了起來,暖風拂過她光溜溜的小腳丫,傷口好似在此刻癒合。
大宅門外,施成宇停下腳,他側過頭,叮囑徐小晚,“家裡來了客人,父親此刻就在大堂,一會兒我揹你上樓,你不要開口講話。有外人在,父親不會對你發火。”
徐小晚點點頭,“家裡來了什麼客人啊?”
施成宇朝著家門走去,“嚴家少爺和他的母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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