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上還放著插著玉蘭花的汝窯梅瓶和一本尚未合上的醫書古籍。
鏤空的雕花窗欞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空氣中瀰漫著讓人心曠神怡的藥香味。
陌生又熟悉的環境,讓薛軟軟有瞬間的怔愣,很快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圍。
柔軟厚實的錦被下,雙手緊握,指甲陷入肉裡,傳來一陣刺痛。
不是夢境。
竟然不是做夢。
她掀開錦被,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快步走到梳妝檯前。
看著銅鏡裡年輕靈動的麵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滴落下來。
她重生了,重生在回將軍府之前。
此時的她還在藥王穀,還冇來離開師父回京認親。
幸好,疼愛她的人都還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薛軟軟,你是不是又把為師煉製的丹藥拿去餵雞了!你這個孽徒,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三天三夜未閤眼才煉成的仙丹,真是氣死我也。”
一聲暴喝將薛軟軟從沉思中拉回來。
是師父。
鮮活洪亮的聲音聽起來竟如此親切,眼淚決堤。
師父他老人家還活著,聲音中氣十足。
真好。
前世,性子散漫不拘一向不問凡間世事的師父,聽聞薛家被新帝誅滅九族,連夜出穀趕往京城。
那個一生孤傲灑脫不羈的怪老頭,為她受儘屈辱。
為了救她,甘願被慕容洛和沈園香拘於宮中,當起了籠中雀。
不惜給她的仇人沈園香治療隱疾。
破例給壞人治病,給好人施毒。
老頭本以為做到儘善儘美,慕容洛會放過她。
不曾想那就是條吐信子的毒蛇,壓榨完師父最後一滴血,當著她的麵將他殺害。
薛軟軟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倒在血泊中,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臨死前,他麵帶微笑,看著她,嘴裡蠕動幾下,睜得雙眼倒在她麵前。
雖不會唇語,薛軟軟還是聽懂了師父的遺言。
照顧好自己。
那個倔強脾氣賊臭的怪老頭,至死都還在擔心自己。
她虧欠師父的太多太多,那種無法彌補的痛幾乎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幸好,她重生了。
以後,她要對師父好一點,再好一點。
再也不惹他老人家生氣,也再也不給壞人可乘之機。
前世,她總是想方設法惹他老人家生氣,甚至回京後還不讓他安心。
“師父,徒兒哪敢把仙丹給雞吃,都放在藥盒裡好好保管著呢,這就拿給你。”
薛軟軟拍了拍臉頰,讓氣色看起來好點。
走到裝滿草藥的藥架上,從最隱秘的角落找出一個玉白色的瓷瓶,快步往院子裡走去。
“你這個孽徒,大冬天的竟然不穿鞋子便出門,真是想氣死為師不成!”
靈虛子看著隻著足衣的徒弟,氣得臉都紫了。
學醫之人最講究養生,正是數九寒冬臘月天,外麵暴雪連連。
雖然穀內氣候溫暖,可女娃娃總歸還是要愛惜些身體的。
“對不起嘛師父,徒兒還不是擔心您老人家被氣出病來,才急忙出來送藥,我這就回去穿鞋子。”
薛軟軟心虛地吐了吐舌頭,連忙回房穿鞋。
經曆過上世的慘烈,重生歸來,都怪她太激動。
“你......今日怎麼變得這般乖巧?”
靈虛子看著突然變得乖巧聽話的徒兒,有些不適應。
“看師父你說的,我就不能恢複本性嗎。”
薛軟軟看著活生生站在院中的師父,鼻頭泛酸,眼淚差點忍不住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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