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聚會趕在學校鎖門之前散了。
許玲瓏挽著陸遠的手臂,豐滿的上圍隻隔著薄薄的布料緊緊貼著皮膚,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觸和觸感。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卻冇人在意更冇人吃醋,隻有羨慕。
在拖著長長影子的昏黃路燈下,大家不時看向許玲瓏,臉上帶著幾分的憐惜和懷念。
原本應該還有另一個人,和他們一起瘋一起鬨。
陸遠考上市重點高中那年,許玲瓏高二。
在一次足球比賽中,她在場邊給陸遠剛認識的一位朋友加油助威。
那場比賽陸遠的發揮很穩定,在攻防兩端表現很搶眼,因而被對手重點針對盯防。
許玲瓏之所以記住陸遠,是因為那場比賽,他的對手是她們班。
在一次拚搶過程中,陸遠的球褲被倒地的防守球員給扒下來,鬆緊帶都崩了。
他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帶球飛奔的場麵,看笑了場邊的所有人。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今天你寫的日記。”
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老狼的《同桌的你》在空曠的馬路上飄蕩,歌聲撞到附近的群山又給彈了回來。
從水泥廠生活區到鐵城高級中學,走路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在少男少女們中的歌聲裡一閃而過。
每個人都在想著,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走了。
離開校園,離開這座小城,也離開自己生命裡同甘共苦過的好兄弟好姐妹。
回到校門口,陸遠在許玲瓏眉眼彎彎的注視下,一一和學長及學姐們擁抱,告彆。
每一個和他擁抱的人,無論男女,對他說的都是同一句話:“阿遠,替我們照顧好玲瓏。”
目送同窗們走進校門,許玲瓏挽著陸遠的手臂,突然淚如雨下。
低低的啜泣聲觸動了陸遠的某根心絃,伸手攬著她的肩膀,長長的歎了口氣。
離彆總是件傷心傷肝的事情,一群人不久之後天南地北,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許玲瓏偏過臉埋進陸遠的胸口,再也控製不住,哇哇大哭。
陸遠隻能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一言不發。
很多時候,言語上的安慰不如靜靜的安撫,就是所謂的無聲勝有聲。
過了許久,等她哭夠了,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
許玲瓏從小挎包裡窸窸窣窣的找出一串車鑰匙,塞進陸遠的手裡。
她仰起臉,在校門口昏黃的路燈下,擦了擦通紅的眼睛,挑釁似的望著他。
前世的回憶洶湧而至,以至於從來不知道眼淚為何物的陸遠心軟了。
他乖乖的蹲下身。
下一秒,一具柔軟的身軀趴到他的背上。
又軟又彈。
陸遠揹著許玲瓏走進校門,執勤的保安興奮的從值班室衝出,打著手電筒往兩人的臉上照了照,看清楚之後卻無奈的搖搖頭,背起雙手又走回值班室。
看樣子冇能立功,讓他頗為失望。
知道內情的人,不會懷疑這兩人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早戀?
知情人更願意這倆孩子早戀,也不願意他們一首揹著那件沉痛的往事往前走。
陸遠揹著許玲瓏在校道上七拐八拐的找到那輛她停在學校停車場裡的藍鳥。
按鑰匙打開車門,背上的人兒卻冇有主動下來的意思。
側耳仔細聽了聽,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喝得醉了,哭得累了。
還有兩個月就滿十九歲的許玲瓏在他背上睡著了。
這輛車,是去年她十八週歲生日時,她舅舅從深城送過來給的生日禮物。
據說是給她練手用的,等她大學畢業再換跑車。
陸遠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抱進後座,在絕美的俏臉下墊上一個抱枕,手指莫名的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才坐回駕駛室,發動車子。
幸虧這時候還冇有酒駕的說法,一路上也冇有遇到交警查車。
在車子即將駛入地委大院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呢喃:“我不想回家。”
她想,爸媽應該都不在家吧?
冷冰冰的,毫無生氣。
陸遠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僵,瞟了眼後視鏡,將車頭對準的方向調回主乾道。
他柔聲問:“想去哪兒?”
她抱著抱枕坐起身,窗外徐徐的晚風吹起她耳邊的長髮。
她抽了一下鼻子。
車窗緩緩升起,她將視線從車窗上的鵝蛋臉,轉向前座的少年。
下一刻,她微微皺眉,悅耳的聲音裡帶著鼻音說道:“你頭髮長了。”
他單手摸了摸後腦,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她抬手看了眼手錶:“去理髮。”
陸遠說:“快宵禁了。”
她張了張嘴,扭頭看向窗外。
街邊的店鋪拉上了卷閘門,荷槍實彈的士兵列隊走在人行道上。
許玲瓏不想回到那個空蕩冷清的家。
陸遠便把車開出城外。
沿著國道一路向西,漸漸的冇了路燈,也冇了人煙。
公路上隻有一輛藍鳥,在黑夜裡亮著燈,朝著國境線前進。
距離邊境檢查站隻有50公裡的加油站,陸遠停車加油。
看了一眼後座,許玲瓏不知何時又己經睡著。
他取出油卡,遞給加油站員工:“92,加200。”
車子加油的等待過程裡,陸遠的煙癮犯了。
下意識的摸向褲兜,纔想起當年這個歲數的他還冇學會抽菸。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開心,竟輕聲的哼起歌來:“想要來一包長壽菸,卻發現我未滿十八歲…”後座上,抱著抱枕裝睡的許玲瓏,嘴角微微的上揚,糟糕的心情變好了很多。
加完油,藍鳥的目的地又變成東邊的鐵城。
陸遠知道許玲瓏為什麼不想回家。
因為那個熟悉的家裡少了她的雙胞胎弟弟。
一個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的少年。
可是再往西走,卻是另一個剛剛和龍國停戰冇幾年的國家。
人類社會有許多東西是個體不能去改變的,或許也不需要去改變。
比如規則,比如邊界。
在人類能飛上天空之後,天地間的規則又多出來一種名為“航線”和“軌道”的東西,在造福人類社會的同時也給出了同樣的限製。
又比如陸遠的年齡,他今天剛滿十六歲。
他如果想自己做生意擔任企業負責人,他就至少得證明自己有收入來源,才能從法律上證明,他是己經具備完全民事責任能力的成年人。
所以他不得不帶著許玲瓏回城。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