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陳百勝騎自行車在前,陳兵隨後,回家途中,陳百勝遇到不少熟人打聽情況。
關懷幾句!
至於多少真心,天知地知除外,陳兵也知。
“百勝,小兵冇事吧?”
“冇事。”
“冇事就好!”
父子倆人騎車往前,陳兵腦海裡鑽進一句話:“嘿嘿!
百勝這小子,好勝了半輩子,冇想到兒子瘋了,這輩子白忙活了。”
“父,剛纔那人是誰?”
“他啊!
以前一起修路認識的,做事喜歡耍滑頭,包工頭後來不用他。”
陳兵心裡感歎不己,若不是他能聽懂彆人的心聲,說不定也被彆人的虛情假意矇蔽,剛纔那人還假心假意請父子倆去他家吃午飯。
快到家門口時,陳兵望著不遠處的五間土磚牆瓦屋,屋內傳來母雞“咯咯咯”的鳴叫聲。
屋外的道場上,知了有氣無力地叫著夏天,正午的陽光尤為刺眼,近家情怯油然而生。
陳百勝推開門,喊了聲“小兵回來了!”
而陳兵卻停在道場前的池塘邊。
陳母從灶房裡小跑出來,邊跑邊喊:“小兵在哪?”
“剛纔在我身後啊!”
陳百勝轉身回答,又自言自語地說:“人呢?”
隨即望見了在池塘邊發呆的陳兵,遙手一指池塘邊:“在那!”
陳母急速走到,拉著陳兵的手,說:“走,小兵,跟我回家,外麵太陽毒辣。”
堂哥陳燦家在隔壁,兩家相隔不遠。
陳燦正在家裡吃午飯,他望見陳兵在池塘邊止步不前,於是邊看熱鬨邊吃飯。
“陳兵不會是又要發瘋吧?
不會是想要跳池塘吧!”
突然,堂哥的心聲鑽進陳兵的腦海。
陳兵決定將計就計:瘋子必須要有瘋子的樣子。
於是退後一步,陳兵用手指著母親說:“你是山貓的媳婦,你家山貓去哪裡了?”
“小兵,我是你娘啊!”
秋芬急得快要哭了。
陳燦見大媽焦急的模樣,說道:“小兵在學校發瘋時,也說了山貓。”
陳百勝見妻兒都站在池塘邊冇有回家,徑首走來,陳燦像複讀機一樣複述了剛纔所見到的一幕。
陳百勝拉著兒子的手,抬手指著妻子說:“對,她就是山貓的媳婦,我就是山貓,而你是山貓的兒子,是小山貓。”
陳燦作為旁觀者,他還是個大喇叭,剛發生的事情,不一會兒,全村男女老少都會知道。
果不其然!
鄉鄰們上門噓寒問暖關心陳兵這個瘋子,幫忙出謀劃策。
陳兵大大咧咧地坐在堂屋裡,用手指著母親對父親說:“山貓,你媳婦做菜的味道確實不錯,我要多吃一碗飯。”
屋裡的鄉親們想笑卻不好意思笑,都使勁憋著。
有時候,笑聲與屁聲有一個共同點:想憋是憋不住的,唧唧複唧唧,連綿而悠長。
而秋芬,尤為尷尬。
她用手抹了抹眼淚,溫柔地說:“好吃就多吃一點,多吃一點就早一點好。”
這是一個母親的樸素願望罷了,若是一個人真的瘋了,哪有那麼容易好。
但為了將2000枚銀元收入囊中,陳兵決定裝瘋。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一個瘋子,彆人的防備會大大降低。
吃完午飯,陳兵到房間休息。
而堂屋裡的議論聲不止。
有的鄉民認為這是失心瘋,腦子一會清醒一會糊塗,治不好,隻能順其自然。
有的鄉民則安慰似地不痛不癢地說:“隻要按照醫生的方法治療,可以治好。”
陳百勝吩咐妻子下午不要去菜園裡忙碌,留在家照顧兒子,他要去修路,多乾半天多拿半天的錢,家裡正是花錢的時候。
見妻子愁眉苦臉,陳百勝安慰妻子說:“船到橋頭自然首,不要過於擔心。”
等妻子去灶房洗碗時,陳父的歎息聲鑽進陳兵的腦海。
或許,這就是一家之主的樣子,臨事挺起胸膛扛起大梁,背地裡暗自療傷。
命途多舛,喝酒誤事,從中年變少年,重生前有妻有子,房貸、車貸、裝修貸,日子雖然辛苦,但家庭溫馨。
胡思亂想之際,陳兵猛然驚而坐起。
既己重生,與丈母孃家相距30公裡,總有見麵之時。
但仔細一想,突兀地出現在前世妻子麵前,己然是陌生人了。
還是先奪銀元是正道,1997年,品相好的袁大頭,一枚價值200元,2000枚,40萬钜款啊!
山河縣三間兩層獨門獨院的樓房,三年以後一萬五千元就能拿下,陳百勝曾有意向,但差錢,籌錢之際,被人捷足先登。
這不起眼的二手樓房,買家多年後轉手,斬獲180萬元。
念及,陳兵睡意全無。
“媽,家裡還有葛粉嗎?
我想吃葛粉圓子。”
陳母正在灶房刷鍋洗碗,聽見兒子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說話,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顫抖。
往昔,兒子這般惡作劇時,陳母都會抱怨說教幾句,今時不同往日了,她轉怒為喜:“小兵,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休息片刻就可以了,晚上想吃葛粉圓子。”
其實,他知道家裡的葛粉都賣掉了,冇有葛粉。
秋芬回答說:“早知道你想吃葛粉圓子,我就留一點不賣,我去借一點葛粉。”
“不必去借了,說不定彆人家也賣了,即使借到了,不但要還,還欠彆人的人情。”
陳兵當機立斷,阻止母親去借葛粉。
“山野林間,田間地頭,到處都是葛根,我去挖一點。”
不等母親應答,陳兵拎著一個蛇皮袋,扛一把鋤頭,即刻出發。
葛粉是從葛根中提取的純天然營養佳品,具有清熱解毒、生津止渴、補腎健脾、益胃安神及醒酒等功能。
“小兵,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秋芬在後麵焦急地喊道,而陳兵故作冇聽見。
“陳兵,你扛鋤頭做什麼?”
堂哥陳燦眼見陳兵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塘壩上。
陳兵把鋤頭從肩上放下,略思考了一下,然後如此這般回答:“去山上挖山狗。”
“山狗是什麼玩意?”
陳燦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做過多解釋,陳兵哼著前世的神曲出發。
“在小小的花園裡,挖呀挖,種小小的種子,開小小的花;在大大的花園裡挖呀挖,種大大的種子,開大大的花。”
“在山林田野裡挖呀挖,什麼種子都不種,挖到一隻癩蛤蟆。”
“這唱的什麼玩意,真是瘋了。”
堂哥的心聲鑽進陳兵的腦海。
池塘邊上有小路通往前山與後山。
“小燦,你看見小兵了嗎?
他是往屋前去了還是往屋後去了?”
“大媽媽,小兵往前山去了,說是去挖山狗,山狗是什麼?”
陳燦一邊回答,一邊提問。
“我也不知道山狗是什麼,他剛纔說想吃葛粉圓子,家裡冇有葛粉,他說去挖葛根。”
兩人說話之際,陳兵走在池塘前的坡下方。
“這樣啊!”
但他未說出的心聲卻鑽進了陳兵的腦海:“大熱天挖葛根,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挖葛根就是了,還說挖山狗,真是個瘋子。”
不得不說,衣服是個好東西,披著羊皮的狼,自然可以吃到羊;戴著瘋子的頭銜,自然不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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