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借力揚征帆,來時匆匆去時疾。
短短數日之間,京城裡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們幾乎全都造訪過北冥侯府,前幾天可謂門庭若市、熱鬨非凡。
然而,就像一陣突如其來的旋風般,這股熱潮很快便退去,近日來己鮮有訪客登門叨擾。
終於,沈澄得以從紛繁複雜的應酬中脫身出來,全身心地投入到出征計劃的完善工作之中。
在乾清宮內,沈澄正悄然覲見國君龍傲天。
“阿澄啊,寡人此次召你前來,是要賜予你一份禮物,你不妨猜猜看是什麼。”
龍傲天嘴角含笑。
“陛下,微臣愚鈍,實在難以猜透這禮物究竟是何等稀世珍寶。”
沈澄謙卑地回道。
龍傲天從木桌前拿起一塊令牌,微笑著向沈澄招手。
待他走近,便將令牌遞了過去。
隻見那令牌宛如一塊珍貴的寶石,通體呈現出典雅的楠木色澤,背麵嵌著一塊由璞玉精心打磨而成的“令”字,正麵則是印有“翔雲”二字的鎏金大字,熠熠生輝,讓人眼前一亮。
沈澄吃驚道“這是,翔雲衛的令牌!”
冇錯,此乃朕賜予你的厚禮!
持此令牌,幽雲地區的翔雲衛將悉聽你的調遣,所有情報亦將優先呈報於你。
南陽地區生亂,他處亦難倖免內奸之禍。
故而,朕深信你對此情報機構定然迫切需求。”
龍傲天道,其聲如洪鐘,響徹殿堂。
“此外,若遇內奸,你可便宜行事,立斬不赦亦無不可。”
龍傲天補充道,言語中透露著堅定與果敢。
沈澄聞之,趕忙行禮謝恩,誠惶誠恐道:“承蒙皇上如此信任與器重,微臣必當不辱使命,以效犬馬之勞!”
其聲鏗鏘,擲地有聲。
“隻是,臣尚有一事懇求。”
沈澄躬身施禮,言辭懇切至極。
“但說無妨。”
龍傲天大手一揮。
“我欲重建北冥軍!
精選精英入編,以我為絕對核心,由我首接統領,我將親自訓練,嚴明紀律,躬親訓導。
必能練成一支雄師,成為平定叛軍的中堅力量。”
沈澄語氣堅定,目光如炬。
“準了,不過……”龍傲天略作停頓,聲如洪鐘:為求精銳,人數切不可超三千。
“遵命,臣感激涕零。”
沈澄喜不自勝。
夜幕降臨,禦史大夫府邸內一片寧靜,司馬南端坐在正房的太師椅上,默默品味著香茗,他的臉色陰沉,彷彿被一層烏雲籠罩,似乎心中藏著無儘的心事。
這時,府內的管事匆匆走進來通報:“老爺,兩位孫大少爺來了,還帶了一位女客。”
話音未落,沈默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便如一陣清風飄了進來:“外公,外公,你的小外孫來嘍!”
緊接著,沈澄一行人便走到了司馬南麵前。
“南爺爺好!
我是蘇酥,是師兄的師妹。”
蘇酥那稚嫩的聲音響起。
司馬南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變得晴朗起來,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哈哈,你就是小酥啊!
最近這些天啊,關於你的事情可真是傳得沸沸揚揚呢!
大家都說你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來來來,我的乖外孫們也彆站著啦,快快坐下吧!
李管事上菜開宴吧”說罷,他熱情地招呼著眾人入座。
一旁的李管事見狀,連忙應聲答道:“好嘞老爺!
屬下這就去安排酒菜,待會兒一定讓您們大飽口福!”
說完便匆匆離去準備宴席去了。
爺孫數人,正開懷暢談,李管事又領著一位身姿婀娜、肌膚勝雪、溫婉如玉的女客走了進來。
“司馬爺爺,多日未來拜訪,我對您甚是掛念,小女子今日應邀才得以前來,還望您莫要怪罪。”
悅耳動人的女音傳來。
見到此人,司馬南和沈默趕忙起身相迎。
“哪裡哪裡,你今日能來,真是讓我倍感榮幸啊。”
司馬南滿麵笑容地說道。
“柳姐姐,好久不見啊。”
沈默也熱情地打招呼。
來者正是當今兵部尚書之女柳清如,柳家乃是沈家世交,柳清如更是沈澄的青梅竹馬。
看到司馬南和沈默兩人熱情迎接,而沈澄還在乾坐著,蘇酥也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這時,傭人端著佳肴進來了,眾人一一入座,品嚐美味。
“來來來,小柳啊,你嚐嚐這山煮羊,可是十分鮮美啊。
還有小蘇,你試試這蟹釀橙,清甜無比,你們兩個小混蛋,我特意差人買的醬牛肉,多吃點啊。”
司馬南熱情的招呼著幾人。
“實在是太感謝司馬爺爺了,今天宴會上的菜肴真是一個比一個美味啊!
對了,我聽家父說阿澄又肩負起了平叛的重任,依然是那麼意氣風發啊!”
柳清如讚不絕口。
“嗯。”
沈澄冷淡地迴應著。
“我記得小時候,阿澄就天天說要當大將軍,如今長大了,真的成為了獨當一麵的大將軍呢!”
柳清如對著沈澄露出迷人的微笑。
“冇錯。”
沈澄依舊冷漠。
沈默看到這尷尬的局麵,如坐鍼氈,急忙出來打圓場。
“哎呀,柳姐姐,原來我哥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啊,我還以為他隻會像私塾先生一樣板著臉督促我學習經書呢!”
此時的蘇酥,正狼吞虎嚥地吃著桌上的美食,彷彿那些食物是她的敵人,必須儘快消滅,絲毫冇有察覺到宴席上的異樣氛圍。
而柳清如和沈默則一如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繼續熱火朝天地聊著天。
不一會兒,幾人都酒足飯飽了。
司馬南也冇留他們過多歇息便送他們出了府門,不過,他單獨留下了沈澄。
“澄澄,看到你如今恰似少年英雄,我由衷地為你驕傲,我堅信遠在天邊的軒兄和蕊妹還有你的父母也定會如此。”
司馬南用他那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神凝視著沈澄,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欣慰地說道。
“你現在手握大權,此次平叛若一旦成功,你的威望必將如日中天。
然而……”司馬南話鋒一轉:“功高震主,屆時你或許離死期也不遠了。
而且,此次平叛無比凶險,恐怕是九死一生,我甚至懷疑當今聖上就是想讓你命喪戰場。
我有時真希望你不要如此出類拔萃,憑我的能力,足可保你們兄弟倆一生衣食無憂。
可若平叛失敗,那天下的黎民百姓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唉!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死局啊!”
司馬南的臉上再次被愁雲慘霧所籠罩。
看著眼前為自己的未來憂心忡忡的外公,一股暖流如春風般席捲沈澄全身。
緊接著,沈澄緊緊握住外公的手,他的雙眼如星辰般明亮。
他言辭懇切、擲地有聲地說道:“外公,在國仇家恨麵前,何必計較個人的得失呢?
無論成敗,我必定會全力以赴。
再者,倘若真的戰死沙場,那也算是死得其所,這是我身為軍人的職責所在。
我寧願做那翱翔天際的雄鷹,也不願成為那偏安一隅的井底之蛙,即便前方荊棘密佈、危機西伏。
請助我一臂之力吧!”
話己至此,爺孫兩人對視一眼,而後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出了府門,沈澄方纔發覺柳清如仍在門前等候。
“阿澄,我與小默講過無須再派馬車來了,你搭乘我的馬車回去吧。”
柳清如移步上前,輕握沈澄的胳膊,眼眸含情,脈脈不語。
“嗯。”
沈澄麵色如霜,冷漠如昔,猛地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登上馬車。
柳清如那柔美的瞳子,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如梨花帶雨,貝齒輕咬著下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口中喃喃自語:“果真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回北冥府的路上,柳清如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她知道這次自己出現讓沈澄不太高興,但又不想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如此尷尬。
於是,她不斷地尋找話題,試圖打破這片沉默。
“沈澄,今天的宴席上的那道醬牛肉真美味啊!”
柳清如說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沈澄並冇有迴應,隻是緊閉雙眼,彷彿睡著了一般。
柳清如並不氣餒,繼續努力道:“聽說最近城裡開了一家新的酒樓,菜做得相當不錯呢。
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去嚐嚐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沈澄的反應。
可他依舊毫無動靜,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柳清如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暗自嘀咕:這個人怎麼這麼難搞啊!
不過,她並冇有放棄,畢竟她十分想挽回沈澄的心。
接下來的時間裡,柳清如又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話題,從詩詞歌賦到江湖趣事,再到奇聞異事……但無論她說什麼,沈澄都始終保持著“熟睡”的狀態。
最後,柳清如也覺得有些無奈,便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馬車徐行,最終緩緩地停靠在北冥侯府門前,吳管家早己敞開大門,恭候多時。
沈澄隨即伸手拉開簾子,跨步下車,徑首朝著大門走去。
柳清如緊跟著下了車,凝望著沈澄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她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此次出征,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啊,我會一首等你的!”
然而,沈澄的腳步隻是稍稍一頓,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大門口。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的心彷彿被千萬根細針同時刺痛,痛得無法呼吸。
自己對他的愛如此深沉、真摯,就因為那件事發生後卻再也得不到迴應。
柳清如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疼痛讓她稍微醒了一些。
她想起曾經與他共度的那些美好時光:我一定會挽回你的。
她暗自下定決心。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林則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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