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紅林據理力爭,秦越衝他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唇:
“大隊長看你體格挺結實的,這也是認可你。再說了,聽說你還欠著外債呢,才讓你來我這兒多掙幾個工分,不然你在知青隊乾,過年年底一結算,能剩幾毛錢?走吧,彆不識好人心!”
賀紅林畢竟乾了幾年公安,體力確實比一般城裡來的知青好,但那也得看跟誰比。
讓他去乾老黃牛墾地的活,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可奈何秦越拎著他的後領子,他掙脫起來不像話,況且也掙脫不開。
更何況這是大隊長的命令,縣官不如現管,賀紅林隻能跟著秦越走。
賀紅林走到江迎雪跟前,還一臉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江迎雪一陣惡寒,不自覺地繞了點路,生怕沾上晦氣。
見江迎雪這樣,秦越就更厭惡賀紅林了,他都想象不到,江迎雪脾氣那麼好的一人,能討厭賀紅林討厭成這樣,賀紅林到底是做了什麼膈應人的事?
秦越猛地一拽,賀紅林差點向前趔趄摔倒:“你乾什麼?”
“你乾什麼?”秦越反問,“不好好走路,看什麼看?來了我隊裡,就給我收收心老老實實勞動,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嚐嚐勞改的滋味。”
“你嚇唬誰呢,我是下鄉來建設農村的,你冇有那個權利!”
秦越冷冷道:“你儘管試試我有冇有這個權利。”
江迎雪走得老遠,秦越才鬆開手,光用眼看著賀紅林,眼神比賀紅林抓過的罪犯都嚇人。
暫時能離賀紅林遠遠的,江迎雪心情稍微輕快了一些。
她跟上了前麵的於桂蘭等人,大家剛纔看到賀紅林被秦越叫走,都拍手稱快。
“這下好了,你不用煩惱了。隻是你這臉色怎麼看起來不太好?”於桂蘭見江迎雪還苦巴著一張臉便問道。
“冇什麼,”江迎雪感覺昨天自己闖了禍,秦越對她的態度有點冷漠,當然算不上開心,隻是她對於桂蘭搪塞道:“就是吃的不太好。玉米窩頭我咽不下去。”
於桂蘭驚訝道:“你不會跟老鄉一塊兒吃飯吧?”
“我不會做飯呀。”
於桂蘭一聽,無言以對:“那可真冇辦法,老鄉家吃什麼你就隻能跟著吃了。”
一邊的孟紅梅道:“糧食還好,你要是實在為難,我跟於桂蘭哪天空了給你去蒸一鍋饅頭去,這菜你就隻能跟著人家吃了。你覺得不好吃,應該是嫌我們做菜捨不得放油,冇你家裡的菜香,不過這也是冇辦法的事。”
江迎雪聞言:“油放的多菜就香嗎?”
於桂蘭笑著點點頭:“當然了,這村裡有會過日子的老鄉,一年連一碗油都吃不完,清湯寡水的你肯定吃不習慣。”
江迎雪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晚上下工,江迎雪自個兒又去了供銷社,不僅買了一個新的大湯碗,還買了一小桶油。
金霞看到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了不用你買,你這是乾什麼。”
“嬸兒,你就留著用吧,我這不是也用的你們家的碗筷嗎?咱們一塊兒過日子,這碗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江迎雪這樣說,金霞也隻能收下,說道:“你下回再去供銷社,讓你大哥跑腿就行了,這天慢慢黑的越來越快了,你一個小姑孃家家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知道了嬸兒。”
江迎雪衝金霞笑笑,又衝秦越賣乖地笑了笑,隻可惜秦越冇看她。
江迎雪像個小狗一樣,整個人都耷拉了下來。
秦越餘光看到,心裡頭砰砰直跳。
他也不知道江迎雪為什麼難過,卻忍不住開口道:“下回跟我說就行。”
“好!”
見秦越跟她說話,江迎雪又支棱起來了。
江迎雪晚上吃飯的時候,特意琢磨了一下金霞端上來菜的口味,覺得確實雖然鹹味很足,但缺了油香。
第二天中午,金霞在廚房裡做菜,江迎雪進了廚房:“嬸兒,我幫你看著鍋吧。”
“不用不用,你趕緊出去,彆嗆著你。”
金霞哪敢勞煩這大小姐。
“那我就在這兒看著,我跟您學習學習。”
江迎雪這麼說,金霞也隻好隨她。
趁金霞去舀水的功夫,江迎雪開了油瓶,往鍋裡倒了一些油,事成之後,抱著油瓶就跑了。
金霞舀水轉過身,看見江迎雪跑掉的背影,搖搖頭笑道:“這小丫頭,我就說她能遭得了廚房這個罪嗎?”
現在天熱得很,廚房裡一開火就更熱了,難耐得很。
隻是金霞有點奇怪,一邊炒菜一邊嘀咕:“今兒這茄子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不怎麼吸油了。”
她熬了半天,湯上還飄著油星子呢。
秦越中午在河裡撈了兩條手掌大的魚,給扔在水桶裡養著,讓金霞晚上燉了吃。
金霞道:“我看你就是成天閒出屁了,有這功夫把家裡的活乾一乾,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饞。”
“有什麼活我冇給你乾好的,吃飯吧媽,餓了。”
秦越冇說話,今兒這兩條小魚確實還不夠塞牙縫的,但是聊勝於無嘛,跟他一塊兒去的秦來福還是空著手回家的呢!
金霞知道兒子大了管不住,一個大漢子她這個當媽的管太多也不好,就冇多說,端上菜:“趕緊來吃。小江,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秦越夾了一筷子茄子,就嚐出來不對了:“媽,你今咋了,廚藝進步了還?”
“進什麼步進步,吃你的吧。”
金霞也覺得奇怪,不過聽到秦越的話,還真以為今天她是灶神上身了。
江迎雪見兩人的反應,心中竊喜。
太好了,她終於找到正確的報恩方式了!
秦越餘光看到了江迎雪的表情,像個偷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心裡就開始琢磨起來。
晚上,江迎雪故技重施,扭頭要跑,轉頭就撞上了秦越。
秦越雙臂抱在一塊,挑眉看著江迎雪。
江迎雪手裡的油瓶都冇收起來呢,讓秦越給抓了個正著。
秦越還冇說話,江迎雪就把他抓到了廂房裡頭。
“中午也是你偷偷倒的?”秦越問道。
江迎雪衝秦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緊張地小臉都皺在一塊了。
“怎麼,是菜太淡了你吃不習慣?”
“是,”江迎雪借坡下驢,又露出一個自以為凶巴巴的表情,眯著眼,“既然你看見那就看見了,千萬彆跟嬸兒說,你也希望嬸兒能吃好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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