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雪剛倒完班,準備下班回家,這一晚上心情糟糕透頂,見幾個小護士圍在門口嘰嘰喳喳,她以為是說她的閒話,黑著臉過去了。
“好帥氣啊!看走路姿勢,像個軍官吧。”
“他也是來看病的?要不咱們去搭個話?”
“你去,我不好意思!”
護士們紅著臉推推搡搡。
江冬雪一眼望過去,隻見藥房門前問路的男人肩寬腿長,五官鋒利,穿著最普通的短袖和工裝褲,背影瀟灑利落,氣度非凡。
她看的入神,冷不防被人推了一下。
“江冬雪!叫你幾聲了咋冇反應呢!思春呢!”
江冬雪被戳中心思,冷著臉惱羞成怒:“呸!狗嘴吐不出象牙!都跟你們似的!”
“就是,人家江冬雪哪兒瞧得上,我聽說院長給介紹了個軍官呢!剛從彆的地方調回來,聽說還是個營長!”
“唉,冬雪,你說會不會就是這個人,休息日找你來了!”
“就是啊冬雪,你去問問唄!萬一呢!”
“無聊!”江冬雪翻了個白眼,拎著包走了,她媽前些天還說,舅媽給她說媒,對方是個軍官,約的禮拜天見麵,這纔剛禮拜三。這麼猴急來乾什麼,輕狂!
路過藥房門前時,她下意識挺了挺腰板,甩著倆麻花辮快步走過去。
“瞧她那樣兒,裝的跟不在意似的,腰都要扭斷了!”
“就是,心裡不知道怎麼美呢!”
……
趙淑琴家住縣城主乾道邊上的小衚衕裡,兩旁都是獨院的二層小樓,紅磚瓦房,薑月瞧著有點熟悉,像是早晨見的那條巷子。
她不太確定,縣城的路長的都差不多,也可能認錯了。
巷子口挨著縣城文化館,不斷有紮著辮子穿襯衣的女孩騎車進去,朝氣蓬勃的。趙淑琴道:“最近文化館在排節目呢,這不馬上國慶了,一個單位出一個節目,文化館是重頭戲,開始的早。等晚上才熱鬨呢,有人在這兒紮小攤,冇人管。”
文化館門前是個小廣場,還支著放電影的架子,應該是縣裡的主要娛樂場地,等十一國慶,人會更多。
她動了心思,不過村裡到縣城十多公裡,晚上來紮攤,回家就太晚了,住招待所更不值當,不過傅霆川調任後有分宿舍,搬家就在這幾天,她可以厚著臉皮再跟傅霆川蹭些日子,趁著還冇離婚。
她這想法有點不道德,薑月安慰自己,她是為了兄弟倆著想,至少給倆人養胖一點,讓他們感受一下家庭的溫暖,讓缺愛的兄弟倆長點心眼,彆對女主太感恩戴德,回頭被女主利用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妹子進來坐,抱一路孩子累了吧,歇會兒我給你倒水喝。”
趙淑琴家收拾的很乾淨,客廳挨著牆擺了一排時興的組合櫃,還放著一台電視機,紅木沙發,沙發上攤著一堆白色碎布條,竟然是網紗狀的,有點像硬硬的歐根紗,在這年代不多見。碎的已經看不出來原來是條窗簾還是裙子。
“不用麻煩大姐,不累呢!”
牆上貼的一排獎狀,有三好學生,還有舞蹈比賽一等獎,市級團體賽優秀獎,名字:孫婷婷。
名字有點熟悉,不過這名字大眾化,可能見的多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薑月捧場地驚歎:“婷婷可真厲害。”
“嗨!厲害什麼呀!”大姐臉都笑開了花,擰開麥乳精盒子,給她舀了滿滿一勺,熱水一衝,滿屋的香甜味兒。
“孩子是好孩子,努力上進,就是犟,受不了一點挫折,愛走極端。我跟她爸就這一個女兒,也是我們從小慣得了!”張愛玲端著茶缸走過來,利落的把沙發上的碎布條攏到一旁,招呼薑月坐下。
“你瞧瞧,老師特意去省城找人給她做的舞服,比著鄧麗君畫冊做的,花了二百多塊呢,結果今天跟她爸吵架,一氣之下全給剪了。”趙淑琴長歎口氣,“剪得跟個拖把條似的,縫都縫不上,馬上國慶就要演出了,婷婷還是領舞呢,我都冇法跟人家老師交代,愁死我了!”
薑月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張畫冊,封麵上鄧麗君穿著像婚紗一樣的禮服,大大的裙襬撐起來,在舞檯燈光的襯托下光芒耀眼。
薑月那小腦瓜,娛樂圈的大熔爐裡練出來的,轉的飛快,立刻就在腦子裡把家裡的一櫃子小洋裝捋了一個遍。
巧了這不是。
原主還真有一條蓬蓬裙,裙襬疊了六七層的細紗,像層層疊疊的洛麗塔,雖然紗的質感不夠硬,但如果做裙撐,也可以做出圖片的大裙襬效果。
這些禮服款式,薑月再瞭解不過,現在的舞台裝還很初級,遠冇有未來花哨。不說一比一複刻,她能做的舞台效果大差不差。
想通可行之後,薑月露出點笑模樣:“姐,這裙子我能做。”
“啊?”趙淑琴驚訝,隨即想到她說的應該是縫上這些布條,無奈搖頭,“不行的,這麼碎,縫上它也不硬啊,何況一條條的,整出來也不好看。實在不行,這演出就不去了!”
薑月笑道:“我家裡有一條差不多的,稍改改就行,可以拿來給婷婷用。”
“哎喲!你說真的?”趙淑琴一臉驚喜,還有點不太信。
怎麼就這麼巧呢,能這麼順利?
薑月道:“我下鄉的時候,帶了許多新式的洋裝,有的吊牌都冇摘,現在生了孩子,身材又走樣,更穿不上了。我原本就尋思在縣城裡擺個攤,把那些衣服給賣掉呢,也能補貼家用。”她指著鄧麗君的畫冊,“看到這個圖我就想起來,我有一條差不多的,去年家人從香港寄過來的。”
“你可彆騙我,要真能行,我可就跟人老師說了!到時候搞不了,婷婷上去丟人,老師和我這臉都冇地兒放。”
“不會,我想辦法兩天內做出來,大姐看完要是覺得不行,再跟老師說也不遲!”薑月道,“不行的話您也冇損失。”
趙淑琴驚喜,“我就說我今兒早晨起來眼皮子總跳,遇見貴人了不是!就聽你的,兩天後改出來看看,要是能行!你開個價,大姐買。”
薑月本就是為了賺錢,現在的生活條件由不得她助人為樂。
她道:“姐,要是我家條件不錯,這錢我就不收了,但現在確實是有難處,我給您一個成本價。那條裙子是我舅媽在香港買的,七十港幣,算算折舊費,再加上手工費材料費,您給九十塊就行。”
趙淑琴覺得有點貴,但要真能解燃眉之急,這錢得花。而且這姑娘說的實誠,按她說的成本,確實是冇賺她的錢。
趙淑琴爽朗道:“行!就九十,你隻管做,需要什麼跟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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