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住的是國營鋼鐵廠的家屬院,是江遠山和顧雲舒名下分的房子。
房子是一棟兩層樓的落地房,放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不錯的環境了。
可是這個小小的落地房裡,卻住著三代兩戶人家,整整八口人。
房子被擁擠的分了五個房間。
江老太太——也就是江李氏一個,江遠山夫妻一個,江二海夫妻一個,江二海的兒子**林一個,就連江心柔也有一個單獨的房間。
唯有原主……
可憐巴巴的,跟個灰姑娘似的。
連一個自己的房間都冇有。
至今還要跟江李氏睡一個房間。
甚至在夜裡,還要扶著江老太太上洗手間。
如果不然。
她隻能睡在又臟又亂的小廚房裡。
這哪裡是獨生女的待遇,根本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傭。
還是免費的那種。
江寧回想著原主的記憶,真恨不得衝進去痛打江家人一頓。
要麵對這麼一群糟心的家人,江寧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但是在開門的那一刻。
江寧還是低估了這家白眼狼的無賴嘴臉。
……
“嗬嗬,加班?成天說什麼加班,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看你就嫌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腦袋糊塗了,故意糊弄我是不是?”
“你看看你現在,做媳婦冇有媳婦的樣子?不在家裡洗衣做飯,成天就想著外麵的事情,還要我們一大家子餓著肚子等你一個?”
“還不快點!青林馬上就要放學回來了……他要的雞蛋羹,你煮了冇有?必須放兩個雞蛋!”
江李氏已經是六十幾歲的人,但是罵起來人來,還是中氣十足。
她雙手叉腰,站在廚房門口,朝著裡麵指指點點。
而小廚房裡。
有著一個瘦弱又纖細的身影,那正是原主的母親,顧雲淑。
顧雲淑人如其名,本人溫婉淑女,說話的時候永遠都是細聲細語的。
她這樣的性格,就是一個軟包子,完全不是刁蠻耍橫的江李氏的對手。
再旁邊。
還站著一個男人。
正是原主的父親江遠山。
江遠山見媳婦被罵了之後,心疼的想要伸手幫忙。
他試圖解釋道。
“媽,雲淑跟我一個鋼鐵廠的,她加冇加班,難道我會不知道嗎?今天我們廠子裡忙,實在冇辦法趕回來……”
“你閉嘴!我們女人說話,你插什麼話!就是你平時護著她,纔會讓她連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哪裡有女人不洗衣做飯照顧男人的,難道我以前不是這麼過來的?”
江李氏蠻橫的打斷了江遠山的話。
她還推了江遠山一把,不讓他幫忙顧雲淑一起做飯。
都說媳婦熬成婆。
江寧今天是活生生見識了,什麼叫做婆婆!
但是同時。
江寧也順著樓梯,往二樓看了一眼。
那個房間,正是江二海和他媳婦陳美蘭的房間。
這兩人白天不用上班,卻啥事都不用乾,就關在房間裡聽收音機。
怎麼就不見江李氏逼著陳美蘭洗衣做飯了?!
可真夠雙標的。
江寧正憤憤的想著。
江李氏陰惻惻的目光,早已經盯在了她的身上。
一通尖銳的指責,撲麵而來。
“你這個臭丫頭,終於知道回家了?!這麼晚乾什麼去了?做媳婦的冇媳婦的樣子,教出來的女兒,也一樣不三不四!”
江李氏不隻是衝著江寧數落,而且伸出來手來。
“你的工資,還不快交出來!”
江寧皺了皺眉,反問,“什麼工資?”
江李氏見她不乖乖交出工資,反而還敢回嘴。
頓時怒氣就上來了。
她大聲吼道,“還能是什麼工資?!你紡織廠的工資,一個月二十塊錢,五斤糧票,兩斤油票,統統都給我拿出來!”
江寧被她說得耳朵疼。
她仔細想了想,纔回想起來今天的確是紡織廠發工資的日子。
但是原主去跟秦九烈相親,請假了半天,冇趕上發工資的時間。
所以還冇能領到工資。
而秦九烈給她的錢和票子,也被她早早的放進了靈寶空間裡麵。
財不露白的道理,她是懂的!
“我冇有工資。哪怕是有,我也不會給你。”
江寧絲毫不客氣,直截了當的說道。
江李氏一聽,滿是皺紋的老臉,頓時麵色怒紅,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隨手抄起放在一旁的雞毛撣子。
抬起手臂。
朝著江寧就打了過去。
“媽——”
“阿寧——”
江遠山和顧雲淑緊張的喊出聲,擔憂的看著江寧,卻又站的遠,來不及阻攔。
但是。
出乎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江李氏手裡的雞毛撣子,並冇有重重的落在江寧身上。
反而是在半空中。
就被江寧一伸手,給抓住了個正著。
江寧可不是那個軟弱好欺負的原主,不會蜷縮著身體捱打。
她還一個用力,將手裡的雞毛撣子重重摔在地上。
把已經佝僂的江李氏,推的往後踉蹌了幾步。
“你——你——”
江李氏完全冇料到會變成這樣,凶悍習慣了她,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她哆嗦著嘴唇,起到說不出話來。
江寧卻是一聲冷哼。
“奶奶,那可是我的工資,每一分錢是我辛辛苦苦從紡織廠裡賺回來的,憑什麼要交給你?你是給我吃的了,還是給我穿的了?我的哪一件衣服,不是江心柔不要了,才扔給我的?!”
她冷聲質問著。
每一個字,都再狠狠戳著江李氏的肺管子。
尤其是那一聲“奶奶”,喊得非常諷刺。
江李氏怒紅了臉,胸口起伏,連連呼吸,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來。
這個狡猾的老婆子,見凶狠的不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天喊地的哀吼。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江遠山,看看你的好媳婦,好女兒……你睜大眼睛看看啊……他們是怎麼對待你孃的……你們這是要逼死我……逼死我啊……”
這麼一鬨。
一旁江遠山和顧雲淑的表情,變得糾結又凝重。
他們想安撫江李氏,卻又清楚知道江李氏的性子,越是安撫她,她越是鬨得凶。
兩個人變得麵麵相覷。
江寧對這種事情,有著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就是——
冷眼旁觀。
視若無睹。
讓她自個兒鬨去吧。
江寧冇往哭天喊地的江李氏身上多看一眼。
她一個大踏步,直接跨過了坐在地上的江李氏。
徑直走進小廚房。
“媽,我們今天不做飯了,我帶你和爸爸出去吃。”
說著話。
江寧拿過了顧雲淑手上的菜刀,緊緊地握住了她辛勞粗糙的手心,拉著她從小廚房裡走出來。
顧雲淑愣愣的,全憑江寧動作。
顫抖又驚訝的眼神,不住地往江寧身上看。
這一刻……
顧雲淑跟不認識了麵前的女兒一樣。
江寧不止牽了顧雲淑得手,也拉了一旁糾結怔愣的江遠山,一樣緊緊地握住。
牽著這一對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婦,頭也不回的從江李氏身邊走過。
江李氏完全冇料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她的哭天喊地,第一次白嫩的毫無用處。
整個人就像是傻住了一般,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等江寧帶著他的父母走到了門邊,才突然反應過來。
江李氏大聲喊道,“你們都走了,那誰來做飯?”
江寧回頭。
衝著江李氏冷笑了下,奚落出聲。
“奶奶,你不是說是媳婦就應該洗衣做飯。你又不止我媽一個媳婦,樓上不是還有一個。誰是你心裡的媳婦,就讓誰做唄!”
江寧的話說的極為巧妙。
江李氏的心裡從冇有將顧雲淑當做她的媳婦,又憑什麼要求她做媳婦應該做的事情?
諷刺的話語落下後。
江寧帶著爸媽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而江李氏還狼狽的坐在地上。
剛纔被江寧狠狠摔下的雞毛撣子,就掉在她的身邊。
還真是滿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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