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心中有無數種猜測,但她不敢去證實。
像守著一團虛無縹緲的煙霧,怕極了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它潰散。
飯後,厲西爵的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雲笙看到了來電顯示是‘小染’兩個字,端放在膝上的手一緊。
冇等她調整好心情起身迴避,電話便被人掛斷。
他冇接。
將要起身的動作一滯,雲笙愕然的看過去,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我……我去洗碗。”
“站住。”
忙不迭要去廚房的身形被喊停。
厲西爵眉心微蹙,低沉的聲線帶著絲絲不悅:“以後家裡的家務不許再做。”
雲笙侷促不安的站著,身前雙手不停的絞著衣角。
“去洗澡。”
“啊?”
迴應她的,是男人起身,緩步走來的迫人身形。
以及炸在耳邊的一記低語:“該睡覺了。”
這一晚的男人動作格外輕柔。
也是雲笙第一次認認真真的去聞他身上的清冽的鬆香味。
冇有哪一款男士香水可以做到這樣清冷又不誇張,像秋日裡淩晨四點鐘,站在霧氣瀰漫的高樓上,打開窗戶聞到的第一口空氣。
是和他的性格適配率極高的氣味。
是褪去濃烈酒氣後,令人心動到酸了鼻子的氣味。
雲笙貪戀的將臉埋在他胸口,腦袋輕輕蹭了蹭,一聲無聲的歎息融入撥出的氣息裡。
這是夢嗎?
如果是夢的話,可以一輩子都不再醒來嗎?
入睡前,雲笙這樣想著。
……
懷孕後,睡眠質量始終不太好,今夜也不例外。
淩晨兩點多鐘,從睡夢裡醒來的雲笙還未徹底清醒,便聽到一記壓低了的男聲。
“冇有故意不接你電話,真的隻是不小心點到了。”
還念念不捨不肯走的瞌睡蟲,在清冷的聲線中被驅散的一乾二淨。
床上的雲笙緩慢睜眼,入目,是站在窗前月色裡的厲西爵。
男人披著睡袍,手裡盈盈亮著光的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
電話裡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厲西爵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將手機開了擴音扔在窗台上,人坐在單人沙發裡。
因為開著揚聲器,通話那端帶著哭腔的女聲便清晰的傳來。
“四個小時,我等了你整整四個小時,手機為什麼不開機?是怕我打擾到你和雲笙的二人世界嗎?”
“對不起西爵,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無理取鬨,但是我好怕,我好怕你會丟下我。”
“我要死了對不對?我以後就都看不到你了……”
“小染。”
男人嚴厲又飽含無奈的一聲,緊接著歎了口氣,柔和了語氣道:“你不會死的,我們不是說好了,等雲笙養好了身體,能給你獻血了,我就去陪你嗎?”
嗡——
後麵他們還說了什麼,雲笙一個字再未聽進去。
‘等雲笙養好了身體,能給你獻血了’,這句話在腦海裡炸開,將餘下的思緒炸的四分五裂,再銜接不到一起。
屋裡暖氣打的很足,她卻無法感受到半點溫度。
手腳涼的厲害,渾身血液凝固了似的,整個人麻木而僵硬著。
耳邊還在一聲聲迴盪著那句‘能給你獻血了’,猶如魔咒,將她徹底宣判了死刑。
今天晚上剛剛開始回溫的愛情,還冇來得及走到春暖花開,就死在了這漫漫長夜裡。
她突兀的笑出了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比夜蒼涼萬倍。
她還在猜測,是不是厲西爵知道了一切,所以憐惜她了。
結果,不過又是她可笑又可憐的自作多情罷了。
她早該知道的啊。
他眼裡心裡,隻有唐染一人。
即便她犯下滔天大錯,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她那邊。
還在奢想什麼呢?
南牆已經被她撞的粉碎,她還犯賤的一塊塊撿起來粘好,然後再一頭撞上去。
雲笙的輕笑落在厲西爵耳裡,黑暗中男人漆黑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緊張,簡短的安撫好唐染,迅速掛斷電話。
他起身開燈,回首見到本該熟睡的女人,此刻靜靜的坐在床上。
她小臉蒼白,嘴角的笑意都快撐不住了,仍還在笑,笑的人心煩意亂,心慌不已。
“什麼時候醒的?”他問。
雲笙抬眼,長髮順著動作滑落在身前,黑髮白膚,分明的令人心驚。
“所以,請了保姆照顧我,隻是為了讓我養好身體,去給唐染獻血?”
習慣了她的乖巧,偶爾叛逆的不答反問便足以讓厲西爵不悅。
男人眸光凜然,聲線冷硬:“你都聽到了正好,省的我再跟你闡述一遍,從今天開始,一週一次定期體檢,保證你的身體狀況是可以在做手術的標準範圍內……”
“何必呢厲西爵。”
他的話被雲笙輕聲打斷。
厲西爵抿唇,聽到她接著道。
“何必假惺惺的要等到我的身體康複到在可以做手術的標準範圍內再獻血,我死了,不是正如你所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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