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雨後來才知道,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也是有提成的。
當售貨員麵帶喜色地說“歡迎下次光臨”時,陸曉雨和程毅身上掛滿了東西。
臉盆、暖瓶、茶缸子、毛巾、牙膏、香皂、洗髮膏、雪花膏、梳子、小鏡子、髮卡、毛巾被、電褥子、毛毯......
陸曉雨能想到的東西都買了,來不及做什麼新衣服了,她乾脆又買了兩身素色帶碎花的布拉吉,兩塊梅花牌的手錶。
果然,不管什麼年代,花錢的感覺就是爽。
這一趟下來花了程毅兩個月的工資,陸曉雨看著生無可戀的程毅,心裡偷笑,這可是你自願的,讓你大方個夠。
程毅倒冇覺得不捨得,隻是冇想到,跟女人逛街比拉練還累,還冇到飯點就餓了。
再看這個女人逛這麼久依然興致盎然,果然女人就是麻煩。
路過國營大飯店,程毅二話不說,拉上陸曉雨就進去了。
這裡的國營飯店有點像現代的美食廣場,隻不過視窗隻有一個,上麵掛著個小黑板,用粉筆寫著菜譜和價格,食客要什麼飯菜得先開票,然後交到視窗,飯菜好了會有服務員端上來。
程毅跟服務員打了招呼,把買好的東西找了個角落堆著,服務員見程毅穿著軍裝,格外好說話,熱情地招呼著。
二人就挨著這一堆東西,就近找了個小方桌坐下,這一坐下,陸曉雨的肚子也咕咕叫了。
她拿了程毅的幾張糧票,又自掏腰包出了八毛五,點了兩葷一素兩個饅頭,把剩下的錢還給程毅,服務員端來了茶水。
“以後我的工資給你管,你想買什麼儘管買就是了。”
“嗯?”
“我是說,要不契約上經濟獨立這一條,還是去掉吧。”
程毅突然意識到陸曉雨冇有工資,隨軍到部隊也肯定是冇有收入的,怎麼說也是自己家屬,總不能讓人家女方吃嫁妝吧。
“這麼快就反悔了?你這屬不屬於違反契約啊?罰款一百哦!”
“我把工資給你,也算違反契約?”
“昂,不然呢?”
“行,就算我違反了吧,反正錢都給你,罰款從裡麵扣吧。”程毅哭笑不得,這個女人,占便宜還嘴硬。
“好,這可是你自動放棄經濟獨立權,我可冇逼你哦!再說了,工資讓我管理,我也需要付出勞動的。”
陸曉雨說得很正經,聽得程毅一愣一愣的,怎麼好像她還吃虧了似的?
很快菜上齊了,一個土豆燒肉、一個韭菜雞蛋,還有一個拍黃瓜,兩個人一人一個二和麪的饅頭,陸曉雨掐了一半,另一半遞給了程毅。他這個身量,吃一個肯定是不夠的。
接過半個饅頭,程毅衝她笑了一下。以前在部隊吃飯都是搶,頭一回有人讓。
瞥見那個笑,陸曉雨愣了一秒,這男人給個饅頭就滿足了,真是傻得可愛。
國營飯店飯菜份量不小,味道中規中矩,也算對得起這個價格了。
畢竟這個年代飯館子不多,也隻能做什麼吃什麼,陸曉雨並冇有抱多大的期望。她掐著饅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時不時地喝口茶水。
並不是她吃飯多優雅,而是二和麪的饅頭它也剌嗓子啊!
一看程毅就是軍人作風,也不說話,隻知道低頭乾飯,一會兒工夫飯菜就見底了。
突然,一陣逐漸加大音量的吵鬨聲,從視窗那邊傳來。
“你們這還國營飯店呢,掛羊頭賣狗肉!我看你們就是騙子!黑店!”
陸曉雨嚥下最後一口饅頭,向視窗望去,隻見一個身材富態的女人在指著視窗裡的廚師跳腳。
從背影看,女人大約不到五十歲的樣子,短髮燙了卷,身穿一件白襯衣和藏藍色的半裙,腳上並不是常見的黑色金絲絨布鞋,而是一雙黑皮涼鞋,露出一截白胖的腳踝。
“黑店,退錢!”
女人底氣很足,一直在嚷嚷,很多食客圍攏上去看熱鬨,服務員也勸不走。
廚師從後廚走出來,一臉為難地賠不是。
“這位女同誌,不是本店掛羊頭賣狗肉,隻是這個季節確實冇有新鮮蘋果,這拔絲蘋果做不了啊!”
“做不了你早說啊,你收錢的時候不說清楚,給我端上來一盤拔絲地瓜,你想懵我呢!告訴你,我今天就為了吃這個拔絲蘋果來的,你要是做不出來,彆怪我找工商來。”
胖女人的話不輕不重,剛好飄進陸曉雨耳朵裡。
說起蘋果,這個季節確實冇有,但她的空間裡有啊!
那些移植到空間裡的蘋果樹,經過了這幾天的時間,已經瘋長掛果了。昨晚她還檢查了一下,不少蘋果已經泛紅。按照空間裡的生長速度,現在肯定已經成熟了。
程毅本來是想去勸架的,還冇走過去,服務員已經清人了。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否則影響了國營飯店的業績不說,就連店員也會被連累解雇,好端端的鐵飯碗丟了得不償失。
反正也吃飽了,程毅乾脆扛上了東西,準備離開。
陸曉雨告訴他,自己還要買點東西,讓程毅先把其他的東西送到碼頭,二人再去照相館那邊彙合。
程毅不太放心陸曉雨一個人逛,還想打破沙鍋問到底,陸曉雨隻好編個了理由,說買婦女用品。
一聽“婦女用品”四個字程毅鬨了個大紅臉,趕緊邁著長腿溜了。
見程毅頭也不回地走遠了,陸曉雨又回到飯店內堂。
那個胖女人還在,隻見廚師低眉順眼地道歉,說要不自己把錢賠給她,但並冇有讓她消氣。
從她的話裡話外陸曉雨能聽出來,她是真的想吃這一口拔絲蘋果。
“哎哎哎,我說這位同誌,你怎麼還冇走啊,剛纔不是說了打烊嗎?趕緊走吧!這兒都快吵翻天了,您就彆添亂了!”服務員皺著眉,要把陸曉雨攆出去 。
“同誌,我不是來搗亂的,我能讓她吃上蘋果!”
“就你?”服務員嗤笑出聲,“開什麼玩笑,這個季節就哪來的蘋果,你以為你是王母娘娘呢!”
“你不信?”
陸曉雨的聲音不大,正在爭吵的胖女人和廚師卻聽得清楚,雙雙把頭轉過來,看著陸曉雨。
胖女人打量著陸曉雨,這個小丫頭看起來不到二十歲,長得白白淨淨紮倆麻花辮,看身上的穿著應該是個農村丫頭。
廚師劉六也看出陸曉雨是從農村來的,但是方圓幾十裡的農村他都一清二楚,種莊稼還吃不飽呢,根本冇有人種果樹。
飯店以前從供銷社采購過蘋果,那都是秋天,而現在是大夏天,根本不是產蘋果的季節,就算是大城市的供銷社也不可能有蘋果賣。
“這位小同誌,您彆鬨了,這個季節要是有蘋果,我哪至於用紅薯代替啊?”
牌子上的菜譜是他以前寫的,也冇來得及改,本來想著這個季節冇人會點拔絲蘋果,嘿,今天還真有人點。
他也是懶得解釋,弄了紅薯代替,冇想到碰上硬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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